顔丹琳做好的飯菜沒人吃,一大群人全去圍觀老師們處理程松直和小胖子的事了。沒有監控,程松直說的視頻隻是吓唬小胖子,在廁所裡出現過的人證尤嘉楠認不出,幾個學生各執一詞,都說對方先動的手,一時之間難分對錯。
尤嘉楠的頭發還是濕的,程老師知道他身體不好,讓顔丹琳帶他去吹頭發了,隻剩小胖子和程松直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其實老師們想想這幾個學生平時的表現也就知道了,大概是小胖子欺負尤嘉楠在先,程松直沖動之下把人給打了。三中尖子班的學生,都是要考985的,尤嘉楠那樣的,是絕對的清北預備役,學校不可能讓他們在檔案上留下污點,因此隻是口頭教育了一番,要求學生相互道歉。
“不可能,我們不道歉。”程松直扭開了頭,誰也不看,非常堅持。
本來小胖子都想退一步算了,但程松直這樣,先道歉豈不是很落面子,于是冷哼一聲:“程松直先打的我,要道歉也是他先道歉!”
五班班主任為難地看了一眼程老師,小胖子是花錢進來的,校領導收了人家的錢,他得罪不起,程松直是年級主任親兒子,他也得罪不起,頓時進退維谷。
隻是程老師不是不講理的人,隻消一眼,就知道人家的難處,平靜地喚了一聲:“程松直。”
程松直扭過頭來,直直地盯着程老師:“你覺得我錯了是不是?就算沒有監控,沒有人證,你也應該最清楚事情是什麼樣的!就算這樣,你還是要求我道歉,對嗎?”
平心而論,程老師的确能猜到小胖子不對在先,但程松直打人是衆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他作為年級主任,不能在這種事情上偏袒自己的兒子。
“程松直,你是班長。”
班長,又來了!
程松直現在想起高一開學前爸爸說的話,他果然一點特權也沒有,不僅沒有特權,就連和其他同學一樣都不行,當這個班長簡直就是上了賊船,這一個多學期以來,這兩個字像魔咒一樣壓在他頭上,多幹活是應該的,受委屈是應該的,被批評是應該的,把榮譽讓給别人是應該的,什麼都是應該的,就因為他是班長!
程松直心裡升騰起濃濃的委屈,轉頭看向小胖子,咬牙切齒道:“對不起。”
“哼,”小胖子輕蔑地瞥了程松直一眼,敷衍道,“對不起。”
草草了事。
各班班主任憑空多了一項工作,紛紛集合班級學生,再次強調不能發生沖突,有需要時一定先尋求老師幫助,絕不能再有校園霸淩事件。
程松直說那聲對不起,簡直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感卡在喉嚨處,吐不出,咽不下,死死地把他的委屈和恨意堵在胸腔裡,迅速升騰發酵。
一整個下午,程松直都沒理程老師,有時候看見程老師要過來,就趕緊躲開,半句話也不想和他說。
但俗話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躲過了下午,躲不掉晚上。傍晚時學生們各自撐起了帳篷,興奮地鑽進鑽出,嚷嚷着是第一次睡帳篷,處處歡聲笑語。但程松直卻怎麼都笑不出來,他要跟程老師睡一個帳篷。
學生很多,帳篷之間的距離非常近,幾乎一個貼一個,不少學生都在開玩笑,說晚上可以偷聽隔壁在幹嘛或者隔着帳篷聊天。可是這對程松直來說實在有些殘忍,這就說明,他要是和程老師吵起來,估計全班都聽到了,搞不好離得不遠的隔壁班也能聽到。
“哎,顔丹琳,你快來看,這也不怎麼遮光啊!燈亮一點,隔壁幹什麼我們都看到了!”
“不是吧?那我們今晚趕緊進去躺着,然後關了燈聊天。”
“但我還想玩手機。”
“我靠!你們是打算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那我們女孩子要換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