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直接在醫院門口打車回了家。一到家，就有媽媽的滿桌飯菜等着她，還有個故作姿态的老葉。

不就是比誰會裝嗎？葉曉昂着頭，先歡天喜地地跟媽媽抱抱，再坐下來裝模作樣地驚歎一番，随後便拿起筷子打算吃飯。

就好像，她隻是偶爾回家一趟。

葉老師看着女兒，有點疑惑，也有點無奈，但還是陪着她一起吃飯了。

飯至一半，葉老師咳了一聲，問：“怎麼突然回來了？”

葉曉眼珠子一轉，不屑道：“我想回來就回來，我想媽媽了就回來。”

媽媽聽了十分高興，又給她夾了個螃蟹：“哎喲，媽媽也好想你哦，你快點多吃一點，你要不回來，媽媽都不買螃蟹煮的。”

葉曉看着爸爸一臉吃癟的表情，很是得意，放下筷子正要剝螃蟹，又聽媽媽道：“哦，你上午不是說小松兒住院了嗎？怎麼回事啊？老葉你知道吧？”

葉老師怔了一瞬，不自在起來，葉曉卻冷笑一聲，直直看着爸爸，道：“他怎麼會知道？他跟程松直斷絕關系了嘛！程松直談戀愛了，他不高興就把人冷着，吓得程松直大氣不敢出。”

媽媽才知道這事，頓時心疼起小孩來，責怪地看向葉老師：“你怎麼回事啊？小松兒做錯了，你說說他嘛，怎麼把孩子吓病了呢？那個小孩從小多災多難的，好不容易長到這麼大，又聰明又懂事，老葉你幹什麼啊？你去看過孩子沒有？”

“他才不去呢！他可是三中出了名的嚴師，說到就要做到的，随便程松直病了死了，他也不會拉下臉來的。”

“哎喲，”這話說得媽媽越發焦急了，“什麼嚴不嚴師啊，平時動不動就打一頓還不夠嚴啊？老葉，你趕緊去看看松兒，聽到沒有？”

“他會去嗎？他根本就不會去，今天在學校，程老師肯定告訴他了，不過反正他跟程松直斷絕關系了，去不去有什麼要緊？”

“說什麼斷絕關系？從小看着他長大的，怎麼斷啊？以後不教他了？不許他來我們家了？”媽媽說着想起之前的事來，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桌子，“對了！老葉，上周六你們去聚餐，松兒一直在家裡等你哦，就跪在書房裡，我回來的時候，小孩子不知道跪了多久，站都站不起來了，是不是那回之後病的呀？”

葉曉還不曾知道此事，聽完大怒，當即站了起來：“老葉！你怎麼回事啊？你讓我弟弟跪在那裡求你嗎？看他這樣你很開心？”

葉老師也是才知道有這種事，明顯錯愕了一下，也站起來道：“我沒有讓他求我，是他自己要來跪的，跟我沒關系。”

“跟你沒關系？那你告訴我他怎麼不在家裡跪要跑到這裡來跪？他發着燒，做夢都夢見你不要他了！”

“葉曉！你不要太放肆！我是由着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你别太沒規矩！”

葉曉氣極反笑：“規矩？怎麼？也想讓我想程松直一樣卑微地跪下來求你嗎？程松直夠有規矩了吧？你怎麼對他的？你不就是仗着他聽話懂事就随便拿捏他嗎？”

“我拿捏他？你知不知道他幹了什麼事？”

“我知道！但是這至于嗎？你打他罵他都行，為什麼要這樣做？由着他在這裡跪，他生病了也不去看他，他有多依賴你你不知道嗎？從小到大，任你打任你罵，從來沒有違逆過你，可是你呢？你對得起他嗎？老葉，你不配當老師，你不配當我弟弟的老師！”

“啪！”

響亮的巴掌聲把吵鬧的餐廳震得瞬間一滞，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兒，葉母才慢慢反應過來，起身要拉女兒：“曉曉，你怎麼樣？老葉，你打她做什麼？！”

葉曉捂着左臉，不可思議地看向爸爸。她知道爸爸一直是學校師生口中的嚴師，可是她從來沒有挨過爸爸的責打，直到此刻。

葉老師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寬大的右手手掌顫抖着，連話也說不出來。

葉曉左臉又辣又麻，甚至連右臉也隐約有些脹麻，酸澀的眼眶“唰”地垂下眼淚。沉默中，她突然拉開餐椅，跑出了家門。

“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