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嘉楠不點頭也不搖頭，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葉老師，仿佛在說，我就不信你會在這裡打我。

教室裡一半人都在看戲，讀書聲小了許多，英語課代表怕葉老師一回頭就發現他們沒認真讀書，叫苦不疊，忙催促大家專心：“快點快點，翻到下一頁了，讀書啊你們！”

她喊這麼兩聲，比稀稀落落的讀書聲大多了。

葉老師倒還顧不上學生讀不讀書，隻一心和這被嬌寵慣了的小孩做鬥争：“你站過來，就能挨得體面一點，我要是逮你，就很難看了。”

挨打還有體不體面的區别？尤嘉楠尋思一陣，跑吧，肯定跑不過，體育課熱身慢跑兩圈都能要他的命，不要說逃命了。可真要站過去挨打，他這臉不就丢光了？或者真等着老葉來逮，他就不信，老葉能搞得多難看。

總比乖乖站過去好。

葉老師沒了耐心，道：“三個數，立刻過來，三……”

尤嘉楠的心“撲通撲通”跳，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教室裡齊刷刷望來的目光，隻有腦子高速運轉：他會怎麼做？要不要站過去？不！不行，我就不信他真敢打我！

“……二，”葉老師犀利的雙眸一縮，咬牙切齒地落下最後一個音，“一。尤嘉楠，别後悔，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電光石火之間，尤嘉楠猛然睜大了眼睛，所有的困意如同潮水般退去，隻見老葉大步流星上前，随後便感到左手手臂揪痛，原來是被老葉死死抓住了：“放開我！老師！放開我！别抓我！”

坐在窗邊的同學哪裡還顧得上讀書？連英語書都丢了，這還頭一回看見班主任和年級第一沖突呢！哪個學校哪一屆的年級第一不是被老師捧在手心含在嘴裡的？尤嘉楠也是奇了，竟然要被老葉打！正看見尤嘉楠掙紮，卻仿佛力有不逮，很快被老葉拖到了前門的值班桌椅處。老葉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學生的雙手按在身後，随後将人往桌上一按，擺成了個趴伏的姿勢，臀部面對着教學樓面前的小花壇撅了起來。

尤嘉楠從小到大沒少挨打，這種姿勢對他來說太熟悉也太危險了，想也不想便扭動起來：“放開我！老葉！我爸一定會舉報你的！”

尤嘉楠身體很差，一沒肌肉二沒力氣，葉老師輕輕松松就能按住他，聽他大聲嚷嚷，隻覺好笑，揚起手中細細的教鞭，對準臀尖，“啪”一聲抽了下去。

“啊！”疼痛來得猝不及防，尤嘉楠猛地叫了起來。

“卧槽！老葉太狠了吧！”原本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同學忽然不好意思了，不管男女，這種年紀看見自己的同學被按在桌上打屁股，總是能羞恥得讓人沒法聚焦目光。

沒曾想，窗邊的同學吐槽一句，卻激起了更多人的好奇心，大家紛紛往窗外望去，想瞧一瞧老葉到底把這個年紀第一怎麼了。

尤嘉楠被按在桌上，腦袋迫不得已往左扭，臉結結實實地壓在桌上，身後還“噼裡啪啦”地挨着教鞭，火辣辣的疼痛一道道落下，校服褲形同虛設，隔絕不了一點皮肉折磨。可身體已經吃了這麼多苦頭，精神也沒被放過。他忽然間對上許多熟悉的臉和好奇的目光，臉頰一瞬間漲得通紅，随後緊緊閉上了眼睛。

倒是葉老師不怕，一見這群學生不好好讀書，立刻停了教鞭，瞪着看熱鬧的人：“你們都想挨是不是？！”

學生們噤若寒蟬，立刻裝出沒事人的模樣，轉頭回去讀書了。

葉老師盯了他們一會，低頭問尤嘉楠：“打多少了？”

尤嘉楠羞愧欲死，根本不想說話，眼角一顆淚直直滑落，很快在晨風中變得微涼。

“不知道就重新打，随便你！”葉老師說着揚起教鞭，正欲落下，便聽學生喊道：“知道！不要打！”

“知道就說。”

尤嘉楠吸吸鼻子，卻忍不住洶湧而出的眼淚，甕聲道：“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