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次回頭,望着這個君子面孔的弟弟,他的态度堅決,“不必了,我與太子殿下之間沒什麼好料的,殿下若是有什麼事,不妨直說,或者直接和他說也是一樣的。”
他一回眸,正好對上剛出門一臉錯愕的謝硯。謝硯配合着笑了笑,“怎麼,殿下有事找我?”
沈奉君看着謝硯,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壓下去,其實沈姜次說的對,在大多數面前他是那麼高高在上,對于沒有利益牽扯的無能之輩,尤其是像謝硯這種依靠天命胡言亂語的人,他骨子裡是不屑的。
可,他卻又同時享受着天命帶來的絕代風華。
沈奉君又一次攔住沈姜次的去路,腦子裡卻不由自主的浮現那日沈炎之匆匆而來的場景。
他斬荊截鐵:“沈姜次,他并非你想象的簡單。”
“那又如何,身為皇家子弟,簡單是對京城之争的侮辱。複雜,深不可測才是人生常态。”
“可是,沈姜次他與北襄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什麼、”他頓住腳步。
“若我說,謝硯與謝淳都已經先後現身東濮京城,而他們都目标是沈姜次。你猜猜沈姜次在這其中又扮演着怎麼樣的角色,如果真的有絕望的一天,屆時,我想請問太子殿下又該如何應對!”
“怎麼可能!就算那是真的,你又是如何得知。”他細細的打領着沈炎之,今日的沈炎之似乎與平常有些不一樣了,他仔細一點倒是無錯的。
“我是如何得知?”沈炎之自嘲着,“我自然是無意間聽到了。”
“無意間聽到?”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說的一樣,那麼他壓根不可能活着,除非……他的神情變得凝重。
“那日,是你救了我,太子殿下忘了?”
沈奉君的記憶一點點湧上來,那日他如此慌不擇路原來是這個原因。
沈炎之見他無動于衷,又道:“太子殿下,還真是如君子一般的人物,面對沈姜次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居然還能如此淡定,但願北襄大軍兵臨城下的那一天,天命真的會保佑太子殿下。”
思緒漸漸被拉回,将至不下的手停在半空中而他的眼神卻落在沈炎之身上,那種觀察的,警覺的眼神。
沈姜次再一次脫離他的束縛,“太子殿下,若是無事那麼就散了吧!”
明明是光亮之下,最明顯的人與事情,卻偏偏成了最複雜都存在。
沈姜次無意與他們進行過多的糾纏,他與旁人終究是不同的,正因為不同,所以常規的條件自然無法成為約束他的條件。
“你也發現了?”
房間内主仆兩人,煮茶品酒。
褚臨點了點頭,“今日的事情發生的的确有些蹊跷,沈炎之怎麼會和太子殿下糾纏到一起,甚至還是站到了一起。”
沈姜次一語道破:“在這世間,是沒有什麼事情是無法發生的,然而,做這個局的人,在某些方面甚至是高估了沈炎之,沈炎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和沈奉君有任何交集的,因為他骨子裡的高傲和自大不允許。”
褚臨不斷會想着那日追捕沈炎之的場景,的确以他的身手不可能抓不住沈炎之這種身手不怎麼樣的人,除非有人幫他,有人故意引導這一切。那這一切到底是誰?“主子,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沈姜次倒是一臉平靜,“該怎麼辦,就這麼辦!由着他們去吧,說不定後面甚至不需要我們怎麼做,他就找到我們了。”他擡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道:“師兄,那裡準備的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
京城一處不怎麼樣起眼的宅子。
江逸之早早的來了府邸,卻始終沒有見到沈鈞的身影,一臉幾天,這不免讓他有些擔心。他看向一旁送茶的下人:“主上,這兩天到底在幹什麼?”
下人支支吾吾:“公子,小人也不清楚。”
“公子,主上這兩天一直都在面客,而且期間甚至是清查了我們的情報系統。”随從俯身道。
江逸之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正在萌發,師父到底在做什麼。他又問:“主上,如今可還在府中!”
“主上,今日一早就已經離開了。”
得到确切的答案,江逸之能想到的就隻有相國寺了,“好了,你下去吧!”
“是!”
看着漸漸走遠的身影,江逸之輕聲道:“情報方面是否都處理幹淨了。”
“公子放心,不會讓人發現的。”
江逸之深不見底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隐秘莫測。“那就好,派人通知沈姜次吧,總歹讓他有些許準備。”
“是。”
“主子 ,沈炎之來信,說是要單獨約見主子,地點在後山。”
沈姜次緊握着棋子,骨節分明的手指順勢摩挲着光滑如玉的棋身,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死局,“今日,京城的情報送來了嗎?”
“安。”
“安?”沈姜次皺眉,在這亂世安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又是一子落,他緩緩起身拍了拍若有如無的塵土,“罷了,既然人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那麼我們就去看了看,不去,免得辜負了這局好棋。”
“是。”
後山的樹木早已經到了枯萎的季節,殘缺且光秃的樹枝妖娆的立在懸崖之上的半山腰,天空配合着暗沉下來,平日柔和的秋風如今變得陰風陣陣。
這一切倒是符合這種場景。
沈姜次靜靜的站在懸崖之上,直視着深不見底的崖底面不改色。
紅色的履踩在松散的土沙上吱吱作響,長挑
的劍鋒配合着穿梭而過,男子滿腹殺氣的如約而至。
沈姜次回眸看着他,“怎麼不裝了?”
那是一張頂着沈炎之臉的男子,“啧啧,還真是一切都瞞不住你。如今,你應該怎麼樣感謝我,幫你處理了這個麻煩。”
沈姜次:“你殺了他?”
那人:“誰?沈炎之,我可沒有殺他。”
沈姜次望着後面似有異動的草叢,“當着衆多人的面,這麼不怕被發現?”
“是,既見君子,當之動重。”
沈姜次點了點頭,“那好吧,有什麼直說吧,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小心江逸之。”
沈姜次疑問,“你不遠萬裡從北襄而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
“你這個師兄,遠遠要比你的任何對手,都要可怕。”那人好言相勸。
沈姜次一笑而過,“他不會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直接開始吧,正好我們切磋一下。”
“他們再說什麼?”
古沉望着不遠處的場景,疑惑着。
“隔太遠,聽不住清楚。不過大人放心,正真的沈炎之已經被我們的人關押了,這是我們的人,一切都會順利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