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次其實心中已經有了大概,可是他還是不敢回頭正面對上謝硯的眼神,此刻的他狼狽、不堪、幾乎是徹底被踩進爛泥裡,原來在自己喜歡在意的人面前,就連沈姜次也是毫不例外。一塌糊塗,步步為營轉變為沉淪失措。
謝硯一眼就看到沈姜次,他不敢看他,他卻是視線自始至終不曾在他身上移開。
明夕帝還以為得到了救星,看到謝硯那張臉,片刻的欣喜徹底化為絕望。
當鮮血染紅素白的布條,血迹滴落在地面上,也落進他的心底。他恨不得立刻大步上前,将他一把擁入懷中,替他拭去一切煩惱、不堪的過往。他以為他掌控全局、他志在必得,就放心的讓他自行解決,其實他隻是不想讓他看到他這個樣子。雖然不知道這裡摻雜了多少不為言語的話語。按捺着心疼所帶來的不理智,謝硯打量着周圍。“是你傷了他?”
沈姜次以為自己依舊能将一切心思埋藏在心底,可是當世上之人将你棄之不顧,他從天而降僅僅是出現就足夠就讓你内心所有的心裡防線,在一瞬間潰不成軍。
沈鈞這算是第一次和謝硯打照面了,别人眼中口中那個少年老成的皇帝,眉宇間的那股子英氣,倒是頗具他年輕時的風範,沈鈞一下子來了興趣,“謝硯,早有耳聞。”
謝硯卻是和他沒有這麼多廢話,他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沈姜次身上。随着時辰漸長,他的心底愈發覺得不安:“是你傷了他?”
沈鈞笑了笑:“是有怎麼樣?”
“你、”謝硯緊握在手中的長劍對準了他。
沈鈞的臉上沒有絲毫緊張:“我處理夜北的家事,好像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吧。你以什麼樣的身份在這裡質問我。”
“找死!”謝硯也不再多說廢話,手中拿着的長劍直勾勾地向他襲來。
沈鈞輕蔑一笑根本不把他的行為放在眼裡,正準備出手,耳邊沈姜次急切的聲音:“師父。”
沈鈞看了看他,正準備停下手中的動作,沈姜次更是先他一步去阻擋謝硯的進攻,謝硯看到他可以說是赤手空拳擋在兩人之間,特顧不得什麼,冒着極大的風險收回手中的動作,另一隻手順勢将他拉出危險範圍。
兩人肩并肩地站着,謝硯的手緊緊握着他的手,突然感覺到他之間傳來别樣的觸感,他低頭問清楚地看到掌間已經被鮮血染紅,血迹順着他的手腕流下,染紅了他的與他緊握的掌心。
謝硯害怕傷到他,下意識就要松手。
沈姜次看着他,即便是手腕受傷,一點點喪失感覺,他還是選擇堅定地握着他的手,絲毫不給他松開的機會。
謝硯看到他如此固執,心疼之餘,哪裡還忍心去拒絕他。
兩個人就這麼緊緊地握着,即便是傷痕累累,依舊是不肯放手。
這一切完整無缺地落在沈鈞眼裡,眼底最後一絲情緒化為憤怒,甚至不被任何人選擇地嫉妒。
謝硯看到這樣的沈姜次瞬間是擁有了底氣,“沈鈞,事到如今你還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我沈鈞的腦中就沒有這四個字。”沈鈞像是發徹頭徹尾的瘋子,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心情,再次到達了瘋狂的頂峰,他看着沈姜次,被憤怒填充的眼神中意有所指。
沈姜次腦海中又再一次浮現,沈鈞話語那次像是噩夢一般的話語,揮之不去的如藤條一般緊緊纏繞着他的腦袋。他側過臉,不再去看他。
沈鈞嗤笑着,正要說些什麼,門外厮殺聲又起,不安、血腥再次洗禮着這座皇城,“我可沒有認我輸了。”
沈消帶着士兵破門而入,環視周圍之間些許士兵,若幹長劍,已經将他們團團圍住。他看看沈姜次,最終視線落在謝硯,沒想到這次既然還會有意外驚喜。“好久不見呀!謝硯。”
謝硯并不是沒有想到關于這個的可能性這些天他與沈姜次曲于逶迤間,他自是做足了充足的準備,為什麼沈消還是出現在大殿上。謝硯即便是不願意承認,也隻能屈服于現實,彼時沈姜次松開了手,一切都是這麼不言而喻了……謝硯望向沈姜次的眼神無意中充滿質問。張口間,卻問不出,他該怎麼問。
為什麼背叛我?還是你對我的感情……
滿是失望的他,垂眸之間感覺自己是個笑話。是他失策了,天真無邪的以為沈姜次喜歡他,是他的錯,沈姜次可是就連師父都能狠下心來的人,這裡是皇宮……
一遍遍給自己的說教,那可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提醒着他。與此同時,手間還未松開的劍成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将目标對準沈鈞。
沈姜次擡頭望着沈鈞,他明白了他剛才眼中的志在必得,他錯了。是他大意了,才會讓謝硯落到這種危險的地步。
反觀沈鈞一副你不聽話這就是代價的得意樣子,“落成,既然事情都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有必要委曲求全了,又何必不給彼此留最後一點臉面,免得最後刀兵相見時沒了情誼。”
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将沈姜次的深情放在地上踩踏,他徹底變成了徹頭徹尾的人渣,沈姜次讨厭這樣的自己,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謝硯不屑一顧,乘其不備擋開半圍住的長劍,拿起劍直勾勾的向沈鈞襲來,周圍人皆是大驚失色,沈姜次站在他們最近的地方誰也不确定,事情走向。
江逸之此時已經想好了最壞打算。
極短的時間甚至是不給沈姜次任何反應的機會,他直接打掉了謝硯握在手中的劍,趁着謝硯震驚之餘,縱身一躍 ,接下長劍。在謝硯的步步緊逼中,他有着些許的退讓。可謝硯偏不讓他如意,過招之間,他的胸膛貼近他的劍鋒的位置,等沈姜次反應過來的時候,即便是全力阻止,長劍還是落在了謝硯心髒稍微偏的地方,鮮血浸染衣衫。
沈姜次握着劍的手微微顫抖,他是在幹什麼。他看向謝硯,謝硯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得他心裡發怵,既然知道為什麼要還要正中,他、知不知知道稍微偏差一點他會死的。沈姜次猛然抽出劍,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自然。
彼時身後沈鈞的掌聲響起,沈姜次愈發覺得那是諷刺。轉邁向台階的每一步對他來說都是如履薄冰,手中握着的那把殘留着他溫度的劍,此時劍柄處,劍鋒沾染了他們的血,劍的兩段怎麼也不會交彙的樣子似乎暗示了他們的一生。他站上台階,卻不敢回頭再看一眼謝硯 。
謝硯被鉗制住雙手,傷口打來的疼痛感一步步刺激着他的痛感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他強撐着身體,整個人如案闆上的魚任人魚肉,眼神卻是死死的盯着沈姜次。
沈姜次即便背對着他,卻也能依稀想象到他次此刻的神情,他一定恨極了他吧。這下倒是徹底沒了以後,想着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
周圍安靜得可怕,血腥之中所有人心思各異。沈姜次長歎了一口氣,轉身望着他時一臉冷漠,“國師、不!将謝硯押入天牢。”
面面相觑中隻有沈鈞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