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一聲,一切由暗及明。
沉寂已久接近荒蕪宮殿迎來它近日來最為重要的客人。林纾環視着四周,富麗堂皇的宮殿、精緻的木質雕花、絕佳的位置,由繁到落的景象還環繞在眼前,手心早已經被汗水浸透而思緒卻被拉回茶樓之上。
茶香四溢中,林纾甚至還沒看清那人的面貌,他頗具嘲諷的話語落入她的耳中。
“林纾,林尚書家的長女,永安王的準王妃。隻不過如今倒是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林纾還以為他和那些京城中那些拜高踩低的公子小姐沒有絲毫差距,自然也不會給他好臉色。“這就不勞公子惦記了?”
“既然你不願,那麼我們來聊點你感興趣的話語,就比如你身後的主子是誰,又比如你和他到底做什麼交易,又或者你為什麼和他做交易。再退一步,你們尚書府又到底想要什麼?”
林纾的瞳孔在瞬間放大,身體也在變得僵硬。疑惑幾乎是填滿她剩餘的情緒,她擡眸細細地打量着他,他漫不經心地品着茶水,牽扯中釘釘作響的銀鈴配合着他的言行更是散漫發揮得淋漓盡緻,為什麼在她心中愈發覺得在他眼中她心中藏匿的那些秘密毫無遮擋感。愈發覺得他不簡單的同時,他再一次猜中她的心思。
“林姑娘,不用百分心思去猜我到底是誰。即便是你知曉了,似乎也改變不了事情的始末,對你,似乎也隻有壞處。”季秋道。
在這個京城之中人人都不簡單,這是林纾從小就明白的一個道理,既然是這樣,她不妨也就開門見山:“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再這樣拐彎抹角下去,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季秋手中的動作一頓,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些許敬佩 ,同時他也肯定了心底的疑問,“既然這樣了,那我就直言了。你尚書府投奔沈消雖說是局勢使然,但更多的又何嘗不是一種交易,他沈消初登皇位,尚書府在朝堂上可沒少出力,說是幫他沈消真正的穩住皇位也未嘗不可,而你林纾作為家族榮耀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前途壓在沈姜次身上,這其中到底有沒有其他的目的,我不清楚。隻不過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要是林姑娘那就必須為自己打算打算。”
“打算?”林纾疑惑。
他又道:“我也不過是看着與林姑娘有緣,才好言相勸。當然具體的情況還要看林姑娘自己 。無論是家族,還是自己,隻要是棋子都要努力讓自己變得有價值,否則随波逐流結果動手一樣的。”
林纾不可否認他的話對自己的影響,是呀,她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否則自己恐怕是真的如京城名門貴女編排的那樣,一個不被沈姜次放在眼裡的準王妃,這樁婚事到最後很有可能成為壓死她的最後一棵稻草。
放眼整個京城之中,父親隻會在乎家族利益,母親亦是夫唱婦随。能幫她的能感同身受的隻有永安王的生母沈妃娘娘。
她這又何嘗不是賭,拿自己的一生去做這片刻的賭注。
其實在她踏入後宮的那一刻,在她目睹這座宮室的慘敗之後,能不能成為準王妃也不重要了。高貴如皇後,寵妃,不都是有登高跌重的那一刻嗎!隻有權力是永不改變的存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林小姐請吧!”
林纾踏入宮殿,陳舊的瓷器随處可見,整個宮殿說是簡樸,倒不如說是實打實的荒涼,落敗,甚至在某些程度上都比不過那些京城貴婦的住處。景落在眼裡,記在心裡,她愈發肯定心中的想法。“臣女林纾見過沈妃娘娘。”
“起來吧!”
林纾循聲看去,蒼老爬滿了她的臉頰,雍容華貴從她的身上退卻,她一時間不禁想起早些年太子奉君還在的時候,一次宴會她也曾見過這個傳聞中的沈妃娘娘,那時的她比這現在不禁好了一星半點。
“你?來找本宮何事?”沈渃半倚靠在貴妃椅上,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病态,自從明夕帝,沈奉君的死訊先後傳來,她日夜傷心磋磨,早已經沒了當時的紅光滿面,纏綿病榻,湯藥不離。
林纾撲蹬一下子跪了下去,“臣女,請沈妃娘娘為臣女做主。”
沈渃也是知曉先帝賜婚沈姜次之事,隻不過如今先帝崩逝按舊例,沈姜次需為先帝守孝,其實是否守孝,她更為清楚。轉念一想,她的眼神變得昏暗:“是你的意思?還是沈姜次他讓你來的。”
林纾一怔,她雖不明白其中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似乎也挺明白其中夾雜着些許她不清楚的皇家秘聞。退一步來說,她更加肯定,那人是不懷好意,但她似乎也别無選擇。“是臣女的主意。”
“你的意思?”
林纾彎下腰,叩首着:“臣女也是沒有辦法才來求助娘娘,臣女實在是不想頂着一個永安王妃的名稱獨孤終老,所以才鬥膽求娘娘成全。”
“孤獨終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渃猛然站起來,心底隐隐感覺到有些許不對勁。
昏暗之中,林纾的臉上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起身間從衣袖中拿出那人交給自己的底牌,小心翼翼地遞了上前。
當卷軸上的一字一句落入沈渃眼裡,她的臉色大變,憤怒之餘的手中拿着的卷軸被捏得褶皺。
林纾雖未看過,但那人說這是她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