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早就說了,那人不像是什麼好人,你看看他那眼,就不像是正常人,哪有人長成那樣,和俺一樣這才叫正常嘛。”
“我說好好的貴公子,為什麼來咱們這窮山僻壤的地方,這絕對是不安好心。”
“你懂什麼,或許他壓根不是什麼貴公子,長成這樣明明就是個怪胎,說不定不吉利之類的,我要是有這麼個兒子,那還是真是個恥辱,俺呀!一定選擇殺了他。免得看着心煩,白白浪費這麼多糧食……”
他們越說越起勁,就好像當一切置之度外,褚臨聽着那麼不堪入耳的話語,想要上前發洩的手卻因為沈姜次的紋絲不動遲遲不敢出手。
突然,一把長劍劃破長空,劍鋒那人耳旁劃過,發生隻在刹那間,謝硯眼疾手快瞬間轉身站在沈姜次面前,在他的愣神不安中握起他的指尖。
沈姜次感受到一點溫暖握上他的指腹,擡頭看去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不知道在這些許片刻鐘他的猶豫是因為什麼,但是隻要謝硯選擇了他,哪怕是最後一刻,他也是開心的。
冰涼的觸感傳來仿佛在一瞬間提醒了謝硯,因記着他掌心的傷,他猶豫着要不要松開他的手,剛要有所松懈,沈姜次卻是不願意,那一刻傷口的疼痛對他來說不算是什麼,他反客為主,緊緊握上他的手,掌心貼着他的手背。
謝硯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背被鮮血沾染的感覺,他看着沈姜次,沈姜次卻是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傷口因為擠壓本就尚未痊愈的狀态,這樣一弄更是鮮血直流,鮮血從他的手心流上他的手腕,就像是和他們不管不顧地交集的命運。你是我于亂世,即便是鮮血狼藉,也要握上的選擇。
長劍嵌入身後不遠處的樹幹上砰的一聲,掀起樹葉的齊聲騷動,耳尖的發絲随風飄落,剛才還說得津津有味此刻瞬間被吓破了膽,踉跄了幾步跌坐在地上。“你……你,你想幹什麼嗎?”
古沉邁步走來,做了褚臨還來不及做的事情。他環視着那些面帶善意實則醜陋不堪的人,“不幹什麼!就是告訴你們我古沉還在這,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
沈姜次環視着他們,擡頭間卻發現自己早已經不是最開始的一人,他有愛他的阿硯,有關心他的褚臨,甚至是古沉,他好像不是一個人。
褚臨順勢撥開人群來到古沉身邊,以前怎麼沒能發現他還有這般霸氣護主的姿态,貼緊人群嘴角揚起笑意:“可以呀!”
“少廢話。” 古沉瞥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感覺到他變了,而他則是保持着他一貫的作風,畢竟不用逢場做戲,他又何必那般。他一把奪下褚臨的佩劍,握在手裡劍鋒對準敵人,“你們不是要鬧事嗎?那就問問我手中的劍答不答應,我古沉可不是怎麼賢德良善之人,不會像……他一樣對你們手下留情。”
謝硯順勢将另一隻手放在他手上安撫着,示意他松開手的同時,義無反顧地站在他面前,“君子無罪,小人無狀,他品性如何我最為清楚,輪不到你們這在無事生非,你們若是證據确鑿擺在我面前,鐵證如山,我亦絕不姑息,若是一則謠言、荒謬斷其品性蓄意構陷,那我也絕不答應。”
那一刻的他自信且驕傲,用他生平所學護愛人周全。
高才子還想掙紮什麼,死死地抓着他剛才的一舉一動,“那,他剛才明明就是……你怎麼解釋。”
一時間目光所緻,沈姜次不準解釋,褚臨低着頭,主仆兩個人心領神會。沈姜次以為謝硯一定會好好地質問一番,可他卻是又一次不管不顧地站在他面前,“那又如何!我們沒有必要事事都向你報備吧!”
“你……”什麼理都被他們訴說得一幹二淨,高才子瞬間落于下風,沒有嚣張的底氣。
一場鬧劇總歸是要結束的,陳爺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嚴詞呵斥:“鬧夠了沒有!”
高才子委屈巴巴,看着大哥略帶慘白的臉着急忙慌的扶上去,陳爺撐着癱軟無力的身體,嘴角那一抹青紫,着急忙陪着罪,“沈公子,真是對不住了,高才子想必也是一時心急才未能明辨是非,還請沈公子見諒。”
高才子看到他來了,仿佛一時間擁有了底氣,可是看着他這個樣子卻也是忍不住出頭:“大哥……他……”
“你給我閉嘴!”陳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而又看向沈姜次:“沈公子莫要怪罪,手下的人不懂事,我一定會嚴加管教,我們都是鄉野粗人什麼藥理那可真是一竅不通,還請沈公子應下就算是您等大發慈悲在救小的一命。”
其實這件事或多或少是和沈姜次有一定關系,他自然是要管的,“嗯。”
畫面一轉,到了寂然無聲的時辰,偌大的房間内,謝硯一言不發死死地盯着他掌心的傷口,手中包紮的動作漸漸變得輕緩,些許涼意包裹着沈姜次一時間他竟然有些分不清楚是山間寒涼,還是他身上散發的寒氣。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視線飄忽不定終究是落再放在一旁的羅帕上,素白的羅帕上還沾染着他的血迹,似乎還沾染着他掌心的溫度。
思緒總是忍不住漸漸飄遠,想着他在衆人面前握着自己的手,彼此的體溫在一起交彙,他的血迹染上他的手背。沈姜次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從來不怕血腥與殺戮,而那之後的冷淡才是他所恐懼的一切,不過現在好了,有了他,似乎血腥殺戮之後的寒涼也不是很難過。想起,他嘴角不自覺地浮現上一絲笑意。
謝硯指尖的動作稍微重了些,有些擔心他會吃痛,擡眸間對上他略帶笑意的臉,他徹底沉下臉,神色緊繃,眸底湧上一層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