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臨擡眸看着隻有幾步之遙的士兵,第一次真實的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這麼近,他下意識的擋在他面前,即便是心知肚明,還是抱有幻想。“你們想做什麼?”
士兵回答着:“奉陛下之令,送大人歸西。”
褚臨指尖的動作呆愣在原地,他不敢回眸看他,卻是無比确定自己此刻的心思,求情開口的話在嘴徘徊。下一刻古沉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一把推開褚臨,視線看向那托盤裡的酒水那顆心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不過是一杯酒而已,用得着你替我做主,你有什麼資格。”
一句話倒是将褚臨僅存的幻想徹底擊碎,他整個人像是被猛然拍到冰面上,即便是那顆心被絲絲寒意包裹,他還是改不了心中有他,還是做不到無視他。
褚臨還想說些什麼,隻見古沉側身擋在他面前,那決絕的态度像是在一瞬間訴說着他的答案,他言辭犀利,“這裡是我北襄清理門戶,和你一個外人有什麼關系,還不快滾下去!”
“你!”褚臨終究是無法做到如他那般,可再次對上他的眼眸,他還是失了勇氣,撂下一句就匆匆離開。“你以為我真tm喜歡多管閑事!”
古沉看着他離開的身影,整個人猛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還真是匹野馬。
士兵的視線不斷從兩人身上掠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是好奇的心思不言而喻。古沉将這一切看在眼底,卻沒是說些什麼,對于他這種人其實多一個人記得,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他平淡的端起酒杯,看着清澈的酒水倒影出自己的面孔,指尖不自覺的扯出一抹冷笑,想他這一輩子,都是在替别人而活,渾身上下一點也不曾看出曾經的樣子,他長歎一口氣,其實他也很想以自己的身份活一次。
日光透過被鐵栅欄圍起來的窗戶,滲透到昏暗的牢房裡,伴随着酒水的一飲而盡,一條鮮活的生命如落葉般緩緩跌落在地,那不慎被風揚起的衣衫,那種飄忽不定像極了他的一生。
其實,褚臨并未走遠。
一牆之隔的另一處,他失魂落魄的貼着冰冷的牆壁,聽着落入耳邊砰的一聲,他隻覺得是死亡的來臨的警示。他緊緊的攥着心口的衣衫,被牽扯出的動作關聯着他一顆被撕扯的心。他終究是沒了力氣,任由身體貼着牆壁劃落在地,彷徨,無助幾乎是要在那一刻将他徹底吞噬。
褚臨擡眸環視着長廊,依舊是幽暗的看不到盡頭,而這一次身邊卻沒有了可以眷戀的人。幾番确認了周圍沒有人,情緒如洩洪的泉水,一哄而散。
他很想放聲大哭,可指尖觸碰着眼底,卻沒有發現淚珠傾斜的迹象。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又為什麼要這樣傻。為什麼?為什麼……我、我以為會有結局的,我以為……”
而現在說什麼似乎都晚了,他總以為自己能憑借一己之力擔起他們的未來,真到那一刻來臨的時候,你才知曉你所做的一切是那麼不堪一擊。你自以為是的能力,終究是搭不起通過橋梁的翹闆。
哒哒的腳步聲傳來的,而他此刻需要做的,也必須要做的那就是,将所有失落掩蓋。褚臨擡眸迎面撞上奉命前來的顧綏,兩個立場不同的人碰面避免不了針尖對麥芒,顧綏對上褚臨那略帶猩紅的眼眶,“我以為你們隻是逢場作戲而已,沒想到倒是動了真情。”
褚臨看了他一眼,“我們之間的人還用不着外人前來置喙。”
“行!”顧綏點了點頭,倒是他自作動情,随後他示意着手下将屍體帶出來,兩人站在原地,又是一陣無話。
都說,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其實下意識的動作也不會。看着被遮擋了全身的古沉,他踉跄着步伐,指尖下意識的想要握上他的掌心,卻被站在一旁的顧綏阻止。隻見顧綏大步上前擋在兩人之間:“難不成你們東濮的人都是這般。”
褚臨也不是什麼善茬,“那也與你無關。”
顧綏冷笑着,“是與我無關,可是如今我是奉皇命替他收屍,那自然與我有關。”
看着他眼底的堅決,褚臨愈發覺得眼前這個人故意為之,他直面對上他的眼眸 “你究竟想幹什麼!”
顧綏見他還算是明白人,索性也不做掩蓋了。他活動着手腕,看向褚臨的眼神滿是輕蔑,“好說,一切都好說,隻要你肯帶着你們的人離開走得遠遠的,讓沈姜次這一輩子不再出現在陛下眼前,我就一切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