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的背部緊緊的靠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硌得他生疼的同時也在提醒着,那些過去的,曾經的,一點點踩在心上的疼痛感。下一刻啪的一聲在空中彌漫,在沈姜次的驚魂錯愕中謝硯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他。
寒風呼嘯而過,揚起他單薄的衣衫,月光順勢傾瀉而下,沈姜次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原地,迎着光亮将他清晰的臉龐落入眼中,一臉錯愕的,甚至還帶着點欲哭無淚的可憐
半晌,兩人就這麼怔住,謝硯沒有将他放在眼底自顧自整理着略帶褶皺的衣衫,沈姜次的眼裡此刻卻全是他。本以為氣氛會就此而論,謝硯卻是先一步開口,他聲音冷淡如水,連帶着眼底都蔓着寒意,“清醒了?”
沈姜次看着他,可憐兩字倒是愈演愈烈,“阿硯……”
謝硯:“沈姜次,有些事情我曾不止一次給你說過,而你可曾有一次真正地聽進去,既然不曾聽進去,那就收起你裝可憐的那一套。”
沈姜次想要解釋,“我……阿硯,我沒有……”
謝硯擡眸看了他一眼,“都過去了這些時日我想你還是不曾想明白。既然這樣,我們不妨就這樣耗着,反正真有的是時日。”
“不、不要,我沒有時日。”沈姜次上前一步,想要做些什麼卻被他出手攔下,刻意的距離停留在兩人之間,“阿硯,你聽我說……”
謝硯:“那些、故意的、刻意的,這些年朕已經聽的太多了,就算曾經再有耐心也早已經消耗殆盡。”
所以……他這是沒機會了嗎?
沈姜次的一顆心開始搖搖欲墜,曾經自以為的底氣在他不需要的時候,原來一文不值。
謝硯不知曉他一顆心到底在想些什麼,顧忌着宮宴,他不得不盡早離開。一陣風吹過,略顯寒涼,到底還是有情意在的。謝硯頓住腳步,大步來到他面前,看着他争執中半扯開的衣口理了理。可關心凝聚在風中,落在指尖,開口卻又是這樣的一番。“好好待在太師府,管好自己,朕若是想起你,自然會傳召。”
話音落,謝硯大步離開。
偌大一個地方,假山之外百花齊放,生機盎然,可僅僅一牆之隔,這裡卻好似冰涼冬日。沈姜次站在原地,任由寒意将自己吞噬,不知過了多久,再次垂眸之際指尖冷若寒冰。可似乎再也沒有了那個給自己溫暖的人了,好像他親手将一切弄丢了……
沈姜次擡眸看着他離開的方向,那裡早已經漆黑一片,他卻是後知後覺,阿硯的意思是難道他這一輩子就要像後宮裡的那些失寵的妃子一樣,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着寵幸嗎?
刹那間,沈姜次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他搖了搖頭,随即将一切頹唐的想法揮散,他沈姜次這一生一直都是主動出擊,志在必得,那種情況卻絕對不會發生,絕對不會。
如果說之前的那是略帶牽強的僞裝,那從皇宮裡出來後的沈姜次就是志在必得的冷靜。幾日的工夫,西陵公主步微深受皇帝寵愛的消息就像是一陣風一般席卷了整個郢城,甚至民間曾一度興起一場事關西陵公主是否為帝後的賭注。
沈姜次不以為意,隻是依舊按照醫囑将自己關在房間裡,看病,養傷,要不是他還時不時的出府閑逛,陸嘉榮就曾一度,以為他是不是真的一蹶不振。 正在考慮要不要趁機下一劑猛藥的時候,上天自有安排。
這日,沈姜次依照習慣早早來了茶樓,這茶還未曾開始細品,他的視線就被人群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是謝硯。而他身邊的那人,他也在清楚不過了。話說,皇帝一襲便衣舍命陪美人,這本是佳話。可沈姜次這個人壞事做了不少,到了如今自然也不差這一次。
他還未曾說話,褚臨先一步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緊握的茶盞,這茶盞到是不差可手卻是好不容易好起來的,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他是有目共睹的,身為自家主子絕對擁護者,褚臨貫徹為自家主子謀利的原則勸着,激勵着。他笑着:“主子,咱不着急,有的是機會……”
沈姜次恨不得在那一刻直接化身一把利刃,硬生生的将兩人分開,手中死死地抓着欄杆,同時心底有了主意:“褚臨,你說讓阿硯主動來找我這個想法如何?”
“啊?”褚臨一時間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未曾聽清,他擡眸看向沈姜次,想說的話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主子,你還記得你是犯錯的那嘛?還有這是人家的地盤!
沈姜次又問:“怎麼樣?”
褚臨的喉嚨上下翻滾,他一咬牙反正這也不是他生平第一次做違心之事,“極好的,屬下即刻去辦。”
陰謀得逞的沈姜次心滿意足地坐了下來,看着空曠的手邊,又看了看距離這麼遠的茶盞,他納悶:褚臨,你難道想偷喝我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