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噫聞言,迎面撞上陸嘉榮那來者不善的眼眸。他還是依照規矩,畢恭畢敬地拱手作禮:“陸太師。”
陸嘉榮先他一步,扶上他的手。“這裡有沒有其他人,李大人又何必這般拘謹。你應該知道的,我一向最讨厭這點子規矩。”
李噫緩緩起身,“凡規矩者,自然是有他存在的道理,即便是陸大人不喜,在下也不能這麼沒規矩。”
“那邊随着你吧!”陸嘉榮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說起來,還未曾親自恭賀李大人右遷之喜。隻是近些天瑣事繁忙,将這件事忘得個徹底。”
李噫客氣着,“這點小事,不妨事的。不要因此耽誤了陸太師的大事。”
陸嘉榮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我能有什麼大事,說了是瑣事那便是瑣事。”
李噫:“那邊好。”
陸嘉榮說着站到了和他并肩而立的位置,聲音連帶着也弱了幾分,“我本以為李大人,會成為這件事上最大的阻力,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李噫道:“我并非你們想的那麼迂腐,這麼多年聖賢書也不是白讀的。權衡利弊之下,有些事情自然是懂得的。”
陸嘉榮故作驚訝,“哦!那倒是我誤會李大人了。如此甚好。”
李噫的視線再次落在他身上,“倒是你,苦心經營下了這麼大一盤棋,就不怕棋差一着也落得和晁氏一樣的下場?”
“啊?你說今日的事情呀!說起來這今日早朝我所言的确有些出入,這心底也的确不安,但是這也是不得已為之。”陸嘉榮很明顯的裝傻充愣。
李噫隻得弱弱的說了一句,“罷了。”
話音落,陸嘉榮也頓時收起了臉上的玩鬧之色,話語間也再次變得陰沉,“李大人,你還是不了解你的同僚。”
“哦?是嗎?”李噫反問着。
陸嘉榮一本正經地說道:“從我們第一次踏入朝堂,李大人就應該知道一個道理,外界之言行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李噫頓時間明白了他想說什麼,也以同樣的方式回答了他,“但同樣的,這句話也送給陸大人 。”
說完這句話,李噫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陸嘉榮又在原地呆愣了些許,才緩緩離開。
宮門外,共秋早已經等候多時,看到他的那一刻焦躁的心,瞬間得到平息,甚至還未等到陸嘉榮上馬車,就将這個消息吐出來:“公子,出事了。”
陸嘉榮猛的頓住腳步,不解的看向他。
共秋面露難色的巡視着周圍,交談的聲音也弱了幾分:“是東濮。”
與此同時,沈姜次這邊也通過底下的人得知了這件事。其實,他本是想着謝硯最近身子不便,便尋了機會喬裝打扮來接他下朝的,誰知道正好撞上這件事。既然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本不該瞞着,可是如今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他三令五申:“這件事若是讓陛下知道,你們當心你們一個兩個腦袋。”
下人面帶猶豫,但想着這麼多天自家主子對沈姜次的态度,猶豫着還是應了下來,“是。”
恰逢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沈姜次最後告誡那人,“最後一次警告,封鎖消息。”
“屬下遵命。”
沈姜次擺了擺手,示意着他退下。随即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步朝着謝硯所在的方向走去。還未靠近,身後宮人的怒斥聲就傳來。
“哪個宮裡宮人這般沒有規矩!”
沈姜次猶豫了片刻還是跪了下來,裝模作樣的說道:“奴才、奴才無意間沖撞了陛下,還請陛下饒命。”
謝硯見他這般,頓時間也來了興緻,“擡起頭來。”
沈姜次緩緩擡頭,對上謝硯那居高臨下中帶着一絲傲慢的眼神,“陛下,請陛下饒命。”
謝硯俯下身子,指尖捏起他的下巴,“這模樣生的還算标緻,隻是你這毛毛躁躁的樣子,應該是近日新進宮的奴才吧!”
“嗯,是。”沈姜次微微點頭。
謝硯輕笑着,“那既然如此,不妨就來禦前伺候吧,朕倒要看看這種毛躁的性格能不能改。若是不能改,那就拖出去亂棍打死。也算是為今日沖撞付出代價,讓這滿宮上下看看,不用心當差是什麼下場。”
“是。”
謝硯伸出自己的手,沈姜次一時間未曾反應過來,怒斥聲再次傳來,“看來還是個沒眼色的東西,連點規矩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