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漸漸的，殿外淡了腳步聲。季秋才如釋重負的打開了殿門，随着嘎吱一聲，伴随而來的還有沈姜次那句：“你來了？”

季秋倒是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到着實被吓了一跳。手心不斷在胸口舒緩着，“我說沈姜次，這麼長時間不見你也用不着給我這麼大的驚喜吧。”

沈姜次并未搭話，而是靜靜地看着他。季秋見狀長歎一口氣，順勢卸下了鬥笠，以及附着在臉上用來僞裝的面具。面具之下，赫然暴露的那張臉不是旁人，正是林元白。林元白大步上前，來到他身側一口飲下他早早就備下的茶水，“哎，你都不知道我這一路上走來，有多麼小心翼翼。不是我說，這沈鈞也太寶貝你了吧！裡三層外三層的，倒是生怕你跑了。”

沈姜次對此卻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許是我現在與他而言，還有用。”

林元白倒是不這麼認為，但也沒多說什麼。順勢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與此同時，那顆心倒是不由自主的蒙上些許疑問，“哎，沈姜次，剛才外面的那個好像是江逸之身邊的侍從吧！他怎麼會來？他剛才不會認出我了吧？還有我可是看出來了，這季秋和江逸之的關系不一般，既然都這樣了，沈鈞為何在手下面前不給季秋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反而是讓他一直以一個醫者的身份待在江逸之身邊？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有沈鈞他打的什麼主意？你和我說說呗……”

接二連三的問題，聽得沈姜次頭疼。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用手段堵住他的嘴，“吃！快嘗嘗這禦膳房的手藝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元白接過他遞來的糕點放到一側，“我又不喜歡吃這些甜膩膩的東西。快說，快說呗！滿足滿足我的好奇心。”

沈姜次道：“他們之間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林元白一副你糊弄我也要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的樣子，“沈姜次你現在嘴裡倒是沒一句真話了。我是外人嗎！至于這麼防着我嘛，說說，說說呗！放心我不會告訴别人的。”

“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沈姜次話到關鍵時刻卻又突然扭轉了話鋒。

林元白的興趣被掉了大半，無奈的揮了揮手，“算了，我就不該指望你。哎！話說我，因為你們千裡迢迢地來到這裡，結果連個實話都不願意告訴我，哎！錯付了！錯付了！！我就不該來這京城，我就應該找個地方，讓你們都找不到我，這樣才能體驗我的重要性。”

沈姜次打斷他的傷感，“有什麼話就直說，别扯這些有的沒的。早說早結束，萬一被發現了……”

“被發現了又如何？我呢，自有對策。再者，我可是頂着季秋的名義進的宮，發現了他也跑不掉。”林元白滿臉不在乎。“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這次千裡迢迢而來，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出現在皇城，也的确是有特别要緊的事情。”

沈姜次皺眉；“有什麼話就快點說。”

林元白道：“你還記得當初你在坊山地牢裡發現的那試行藥人嘛？如今天下所爆發的情況我懷疑就是和當初的藥人有關，我也在确定過了。的确是當初谷内的東西造成如今這個局面，我無法否認這些東西和我的關系，但是我如今我隻想盡全力彌補這一切。人生而為人，無論是是平頭百姓，還是皇宮貴族，是好是壞都應該有自己的情感，而不該被藥物控制，變成野心和權力的工具。這天下即便亂了這麼多年，戰火紛争已久，就算是要結束也不該以這種方式結束。再這樣下去，我擔心一旦嘗到這種違背常理的好處，野心再度瘋漲，到那時一切将徹底不可控……”

沈姜次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林元白面露為難，連聲音都那麼有氣無力，”這些東西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們而創造出來的，即便是在此的基礎上進行改造。終究不會失了本色，而在這種你……我知道我現在沒資格在你面前提這個，我也并未是想因此要挾你必須要做些什麼，其實我自己也是可以的，隻是……”

沈姜次甚至沒由他繼續往下說，“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這事情的确不該讓你來解決，于情于理。無論是公儀晉還是沈鈞，這之前的紐帶都是我。這一切說是由我而起也絲毫不為過，既然這樣那就由我親手将這一切徹底從這世上斬斷吧！”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沒有必要非要這樣，這是天下人的劫難，所有的一切不應該歸結到你一個人身上，這樣做太累了。”林元白看向沈姜次的眼底帶着些許心疼。

“不，這必須由我去做。這世間沒有人比你再清楚那東西，而我……”沈姜次心底卻無比清楚，“曾經的我是沒有想過扛起這世間的重任，我總以為這世間，朝堂，皇族，責任太重，就算是落也落不到我身上。曾經的我拘泥于個人的情感，也的确給這天下惹了不少麻煩，如今就算不是為了我自己，為了阿硯，我也該這麼做。”

“你……”

沈姜次硬生生從臉上扯出一抹笑，“我答應阿硯的，總要做到一件……”

總要到一件，但又不是僅此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