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進來了。
白瑾秋眯了眯眼睛,警惕的升起讓他的大腦開始迅速恢複運轉,在一秒之内由目前的現狀決定了自己接下來該有的反應。
房門打開的瞬間帶進來的風,讓他聞到外界湧入的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受損的肺部發出抗議,白瑾秋忍不住輕咳了一下,但緊随而來的是胸腔劇烈的疼痛,他立刻強行忍住了咳嗽。
這一聲輕咳引起了來人的注意。
“b……你醒了?!”
一個青年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是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你怎麼坐起來了?你身上的傷太重了,不能亂動的!”那人緊張的語氣中帶着點對他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不滿,隐隐透露出一絲熟稔。
但白瑾秋一時沒有捕捉到這其中的熟悉。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陌生的聲音。
白瑾秋失焦的雙眼茫然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輕聲問道:
“你是?”
他溫潤的嗓音透露出些許小心翼翼的不安。
容止汀剛才好險沒脫口而出一聲白哥,好不容易及時刹住了車,被他這個眼神看得呼吸一頓,心跳都漏了一拍,耳根泛起一絲暈紅。
他一向知道他家白哥長得好看,但那張溫潤無暇的臉,搭配上這種茫然無辜的眼神,再加上受傷身上纏着繃帶的脆弱姿态,簡直是殺器!
“我……咳,我叫容止汀。”他一時有點不知道怎麼介紹自己,隻幹巴巴地說了名字。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了,這人在演他。
開玩笑,上一世他們是什麼關系,對方最真實的樣子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容止汀敢說,如果對方沒有失去行動能力,他在進來的瞬間恐怕就已經被這人用刀抵着脖子了。
不過,能看到這樣的白哥實在太過難得,對他來說簡直是種不可多得的福利。容止汀對此非常喜聞樂見,在白瑾秋看不見的地方笑眯眯的像隻偷了腥的貓。
“……容止汀。”
白瑾秋将這個名字緩慢地念了一遍,潛意識裡覺得這個名字好像有種說不出的熟悉,竟讓他有些心底酸軟。
始終暗藏着的警惕,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裂開了一條縫。
好像這個名字早已被深藏在心底深處,多少個夜晚,在心中念了千遍萬遍,暗藏着深刻的思念,卻又一次都不敢觸碰,壓抑着苦澀的悲傷,不敢說出口。
容止汀被他這一聲叫得耳朵一麻,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
這個名字在白瑾秋的口中仿佛從舌尖繞了百轉千回,被緩慢地碾碎,細細品味一般。
無端的讓人臉紅心跳。
如果容止汀沒有重生,他一定會覺得這人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把他的名字念得這麼暧昧逗他玩!
隻可惜,現在的白瑾秋是真的不認識他。
“容先生,是你救了我嗎?你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麼嗎?我的眼睛是怎麼了?”
這前半句的一聲容先生差點讓容止汀嗆死,後半句話則讓他愣了一下。
是裝的?還是這人真的忘記了一些事?
思索片刻後,他在心中輕歎了一聲,在床邊坐下來,說:
“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或者叫我止汀也行。”
“我是個拾荒者,兩天前在戰場廢墟裡發現你的,當時你渾身都是傷。至于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
“我用診療儀檢查了你的眼睛,應該是被緻盲武器灼傷了。我給你用了藥,不知道能不能好轉。”
事實上,白瑾秋的眼睛遠沒有身上的其他兩處傷來得重。容止汀知道,以這人的自愈能力,他的眼睛應該比他身上那兩個吓人的大洞要好得快。
容止汀說完,例行公事地問道:“你問了我的名字,那麼你呢?你叫什麼?”
白瑾秋頓了頓,道:“我叫……白瑾秋。”
事實上,他現在用得更多的是另一個名字,白瑾秋這個名字他很少會用到。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在這個人面前應該用這個名字。
而且,他不想告訴他一個假名。
“那我以後就叫你白哥了。”容止汀彎了彎眼睛,聲音柔軟了下來。
“白哥。”
重新喚出這個前世獨屬于他的稱呼,容止汀重生以來對于未來隐隐的不安和壓抑,仿佛在這一刻盡數消散,令他感到如釋重負。
畢竟,他對未來所有的不确定,都是來自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