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容止汀隻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聲。周圍不時傳來第二軍團戰士的敬禮問候聲,還有壓抑的驚呼和吸氣的聲音,讓他面紅耳赤。
他不由得慶幸,白将軍還給他留了最後一層遮掩,用那件外套蓋住了他的臉,不然他真的會羞憤欲死。
容止汀被帶到了白瑾秋上将的私人休息室。
他被放在了休息室的椅子上。
掀開外套的那一刻,他茫然地去看白瑾秋,但白瑾秋始終沒有看他,隻是轉身取出了休息室裡的醫藥箱,在他面前蹲下來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上将……”容止汀試探性地開口。
“安靜。坐着别動。”白瑾秋頭都沒擡。
容止汀于是不敢說話了,被處理傷口的動作弄疼了也不敢吭聲。直到白瑾秋幫他纏緊繃帶,壓迫傷口帶來一陣劇烈的痛楚,才受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哼。
像是受傷的小獸一般的聲音,顫抖的,柔軟哽咽的。
“現在知道疼了?”
白瑾秋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用沾着消毒藥物的醫療棉在他的傷口上用力按壓了一下,看着他被弄得淚眼朦胧再次發出可憐的聲音,語氣依舊沒有起伏:
“你的體質和戰力是什麼水平,自己心裡沒點數就敢幫人出頭?什麼事都敢上。第二軍團的戰鬥單位的人你一個都不認識?不知道找人幫忙?簡直自己送上門給人欺負。”
白瑾秋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此時任誰都看得出他生氣了。
容止汀很怕這個樣子的白瑾秋,但更多的是委屈,咬着嘴唇搖了搖頭,顫聲道:
“我不是幫人出頭,是去交涉的。少的那幾份防護物資是給實習生的,我們申報的時候算上了他們的份,但他們的資料還沒有錄入系統,物資補給那邊的人不認我們也沒有辦法。我隻是來幫忙和運輸艦的負責人商量,沒有想惹麻煩。”
“商量的結果就是把自己弄成這樣?”白瑾秋依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這話說得有點傷人。白瑾秋平時很少這樣說話,這次确實是動了氣。因為那些無處不在的軍部蛀蟲竟然混進了前線運輸補給艦隊,也因為眼前這人讓自己受傷。
容止汀被他的話說得難受,身上疼得厲害,又氣又委屈,眼睛通紅地看着白瑾秋,一時間語氣也沖了起來,帶着哭腔:“是他們侮辱人在先!我就是個F級Alpha,這種事情我遇見的多了。低等級的Alpha和Beta就是會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我們不可能永遠能找到人幫忙。”
“您是S級,天生就在高處。但我不是,我是F級,是從邊緣星爬出來的,這種事我早就習慣了。您要是看不慣我,就請别來找我,做什麼還要來救我?”
容止汀的情緒激動,鸢尾花的花香開始不受控制的在房間裡蔓延。
他的脖子上還規規矩矩地戴着信息素抑制頸環,這本不應該。
但那一刻,白瑾秋真切的聞到的愈漸濃烈的鸢尾花香。
他站起身來,撐在容止汀坐着的椅背上,将他整個圈在身下,輕輕捏着容止汀的下巴,不顧他慌亂的掙紮将他的頭轉向一邊,看向他脖子上那個黑色的頸環。
靠近了仔細去看他才發現,那個精密的軍用抑制頸環竟然裂開了一道縫,大概是在剛才的打鬥中造成的。
軍用抑制環的強度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破壞的,可想而知容止汀之前遭了多少罪。
但還是不對,容止汀的信息素不受控制,濃烈得前所未有。
“你的信息素……”白瑾秋頓了一下,神色微微恍然,“你進入易感期了?”
難怪容止汀今天會這麼沖動,換做平時,以他的性格不會在那種情況下主動和那幾個Alpha起沖突,讓自己陷入被圍毆的危險。
Alpha的易感期情緒敏感易波動,這是生理本能決定的,再怎麼訓練控制也不可能毫無影響,就像Omega的情熱期一樣。
白瑾秋意識到這一點,神色微緩。
但容止汀并沒有意識到他的态度轉變,還在繼續說:
“對,我正在易感期,您要不還是快把我扔出去吧。我今天做了惹您生氣的事,還說了這麼多惹您生氣的話,您已經對我反感了不是嗎?您幹脆别管我了,把我趕出去吧!”
“我等級再低也是個Alpha,就算您這位S級Omega将軍不會被我這個低等級的Alpha信息素影響,我在您的房間陷入易感期信息素失控也對您的聲譽有損!”
清秀的小Alpha梗着脖子,淚眼朦胧的說着氣話,但一開口就是顫抖的哭腔,分明是委屈狠了,說出來的話一點氣勢都沒有。
“容止汀。”白瑾秋面露無奈,輕聲喚了他一聲,語氣已經緩和了下來,“我沒有看不起你是低等級Alpha。”
“是麼,那您就讓我走。”容止汀不理他,他此時恢複了些力氣,扭頭掙脫白瑾秋掐着自己下巴的手,用力去推他的肩膀想從那把椅子上起身,卻被輕輕一推跌回了椅子裡。
容止汀瞪向白瑾秋,張開嘴剛想再說什麼,卻突然,唇上被附上了一抹溫熱。
容止汀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去推白瑾秋的手很快失了力氣,虛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失神的任由那一抹溫熱深入,帶着安撫的意味,将雪松清冽微苦的氣息送入,帶來Omega信息素特有的安撫效果,強行讓他冷靜下來,卻又緊接着将他拽入另一種令他暈眩恍惚的迷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