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汀很快點了同意。

視頻接通，光屏上出現了白瑾秋的臉。

容止汀起初有些興奮：“白哥，你有空了？這段時間你……怎麼……”他的聲音不知不覺小了下來。

視頻裡的白瑾秋穿着件純白的圓領單衣，隻露出了胸口以上的位置，背景是一面雪白的牆，幾縷散下來的黑發落在領口露出的一小截鎖骨處，臉色隐隐發白，有種難得的虛弱感。

“……白哥，你怎麼了？受傷了嗎？還是生病了？”容止汀小聲問道。

白瑾秋笑了一下：“一點小傷，沒事。我看到你發的消息了，你要去蔚風？什麼時候？”

容止汀說：“我已經在星艦上了，半個小時之前剛啟航。十三天之後到中央星域，之後轉蔚風的星艦，第十四天到蔚風。”

蔚風軍校作為聯邦排名第一的軍校，所在的一整顆宜居星都是軍校所屬。除了主校區範圍，外面都是各種環境的拟真訓練場地，是一顆改造星球，屬于軍事星，周圍恒星系所屬的星域也是真空訓練場，有好幾顆改造行星和衛星作為軍備訓練場和武器試驗場，全空域都屬于軍用管制星域，普通的民用星艦是沒有停泊權限的。

蔚風軍校是封閉式管理，校内提供所有的生活設施，學生平時不需要外出也無法外出，往返軍校會有專門的星艦，少數學期中去交換學習的學生隻能抵達中央星域後轉乘蔚風的小型星艦前往。

白瑾秋眼神動了動，有些驚訝他會這麼快啟程，随後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如果是之前，他很鼓勵容止汀去蔚風，甚至會幫他牽線推薦導師。

但容止汀分化期的那次基因檢測結果顯示，他疑似當年參與基因實驗的志願實驗體的後代。

雖然說是疑似，但可能性超過了百分之五十。

兩個月前，容止汀分化時所夢到的幼時逃亡場景，讓這個可能性再次提高。

當年的志願實驗者并不像他們這種人造實驗體一樣常年被關在研究院裡，每天配合實驗不得外出。

他們是志願者，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加入基因實驗項目，但作為聯邦合法公民，有人身自由，在實驗後如果身體條件穩定，觀察期一過就可以申請外出面見親友甚至回家居住。

當年的志願者加入基因實驗的原因有很多，有的是主觀上希望改變第二性别，有的是為了高額的實驗補貼，有的是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這些人當中有不少都有恩愛的伴侶，甚至有一些就是為了和Alpha或Omega伴侶結合才加入實驗的。

雖然實驗項目要求志願者配合基因實驗後，在确定基因穩定性之前不得留後，但凡事總有意外。

無論是意外受孕，還是加入項目時志願者已經懷孕但因為疏漏沒有被發現，甚至是基因實驗的過程中，為了研究使用基因改造藥物後的遺傳性，故意緻使受孕，都有可能。

雖然自然生産的可能性很小，但當時的生物醫療科技已經有了人造孕育倉，無論是胚胎在生殖腔内足月後轉移至體外繼續培育，還是直接提取雙親的基因進行體外孕育，技術都很成熟。

所以配合實驗之餘，志願者留下後代不是不可能發生。

恩愛的伴侶在擁有後代後，難免會舍不得讓無辜的孩子在還未出生之前就成為研究所的實驗對象，或是直接被處理掉，尤其是沒有被檢測出明顯基因疾病的孩子更是如此，所以很可能會想方設法将孩子藏起來。

當年實驗被緊急叫停，所有研究資料和樣本銷毀，所有志願實驗者被收容集中療養，誰都不知道後面會迎接他們的是什麼。名義上是集中看護療養，但會不會後面被秘密處理掉，誰都不知道。

當年容止汀很大概率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雙親或長輩親友秘密送出中央星域，一路颠沛直到流落邊緣星。

容止汀的雙親冒險把他送走的選擇是正确的。

按照白瑾秋這兩個月以來調查的結果，那些曾經的志願者無一例外，已經全部死亡，是實驗的後遺症基因病導緻的早逝還是被秘密處理掉的，已經不得而知，或許都有，但相關資料記錄已經全部被銷毀，無可追查。

如果容止汀當初沒有被送走，他絕對活不到現在。

五六歲小孩子，一個人被送走遙遠星域，被一群陌生人帶着東躲西藏了三四年才在邊緣星福利院落得一個歸所，能活下來已屬不易。萬幸的是，他沒有基因病，隻是基因等級滑檔到了F級而已。

所以，容止汀的身份一旦被發現，後果難料。

當年的基因研究項目最初是合法項目，項目被終止後，一部分研究人員因為反人性的實驗操作入獄或被終身禁止進入相關科研領域，一部分受到了降級和限制權限的處分，但還有一部分研究員沒有太過受到牽連。

那些留下了的研究員當中有剛加入項目組的年輕研究員和助理實習生，還有中途因為無法接受基因實驗的殘酷退出項目的人，他們現在有很多仍然活躍在中央星域的各大高校和研究院裡。

蔚風軍校的非戰鬥類研究大多是軍工類項目，比如高能武器、機甲、作戰輔助系統等，但醫學院那邊也涉及生物醫學領域，說不定當中就有當年的相關人員。

容止汀這個時候去蔚風軍校，被發現的風險無法估計。

但木已成舟，星艦已經啟航，容止汀的資料也已經遞交到蔚風的系統裡，這個時候突然反悔不去會更麻煩，說不定反而引起調查。

而且，容止汀的身世，在他查明之前，在容止汀明确地對他說想知道之前，白瑾秋不打算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