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亂的記憶碎片像刀子一樣在他的腦海中翻攪,帶來尖銳的痛楚。
他忍着疼想要去回憶,卻隻能捕捉到零星的碎片,無法将完整的記憶重現,好像始終有什麼在阻止他回憶起來。
像是身體的本能,應對創傷本能的模糊、封閉,不願他去觸碰那段記憶。
但他非想起來不可。
白瑾秋咬了咬牙,盡力平複着急促的呼吸,深吸了口氣,凝神去捕捉飛逝的記憶碎片。
淩亂的腦海中開始出現聲音,模糊嘈雜,像是半夢半醒時的呓語,讓人難以理解其中的含義。
“白上校!冷靜下來,保持呼吸!心率過速了,你必須冷靜!”明遙的聲音焦急地傳過來,像是隔着一層水膜,時而清晰時而含混,時遠時近。
白瑾秋半眯着眼睛,抵着額頭的手在發抖,感覺眼前的畫面開始扭曲,幹脆閉上了眼睛,在劇痛的幹擾下去聽腦海中的聲音。
那是令他非常熟悉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也在那久遠的、來自未來的記憶中。
是來自未來第二軍團主艦的随艦軍醫明遙的聲音,還有許多其他的人……
【上将,很抱歉,我們盡力了,心髒停跳太久,容少校已經……】
【白上将,請堅持住!我們知道那一位的犧牲對您的打擊很大,但請您不要放棄自己!兇手還沒有抓到,您不想為少校報仇嗎?!看着我上将,看着我,不要睡,保持呼吸!軍醫馬上就到了,請堅持住!】
【長官,您醒了?容少校他……請節哀。】
【上将,您必須馬上接受治療!再這麼下去您會……】
【白上将,您這是信息素依賴症帶來的并發症……】
【白瑾秋,你就為了個Alpha把自己搞成這樣?!窩囊!廢物!】
【瑾秋,再這麼下去,你真的會把自己折騰死。】
【白上将,我查到了一些東西,當年容少校的死,或許不是意外。】
【那是一場有預謀的暗殺。】
【容少校他很可能是……】
【動手的不是反叛軍的人,是聯邦……組織的人……】
淩亂的人聲交錯着,忽強忽弱地在他的腦海中交雜,像是無數個人在同時講話,聲音像是淩遲的刀刃,給他的大腦帶來難以承受的疼痛和暈眩。
他聽到了明遙的聲音、岑彥等第二軍部下的聲音、白夏的聲音……最後,是J的聲音。
白瑾秋瞳孔一縮,突然捂住嘴,身體往旁邊歪倒,難以抑制地幹嘔了一下,渾身都是冷汗,臉色白得像紙。
明遙手疾眼快地扶住他,同時,另一隻手穩而準地往他的頸側強行注射了一針鎮定劑。
藥物迅速推入血管,很快見底。
針對個人研制的特效藥物迅速發揮作用,在鎮定劑和疲勞的雙重作用下,白瑾秋本就瀕臨極限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閉上眼睛陷入了昏睡。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
他醒來的時候明遙也在,正坐在一旁在光腦上記錄着什麼,似乎是一直在守着他。
白瑾秋緩緩地眨了眨眼,扶着額頭坐起來,打開光腦看了眼時間,心中歎了口氣。
沒想到他竟然會昏過去,一下就浪費了一整天時間,真是……
明遙見他坐起來,放下手上的工作走過來問道:“白上校,您醒了?身體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白瑾秋感受了一下,身上傷口的疼痛和昨天頭痛欲裂的感覺已經消失,身體也沒有明顯的沉重疲勞感。于是對明遙說:“身體狀态良好,沒有異常症狀。”
明遙看了看他身上連着的檢測儀器數據,又檢查了他的傷,點點頭道:
“傷口愈合情況良好,實驗藥劑影響下自愈成果達到預期,身體數據無異常。不過您昨天突發的頭痛症狀沒有查明原因,有可能是藥物的副作用,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白瑾秋覺得那大概率是他自身的原因,不是藥物的副作用,但明遙的謹慎是他的職責,于是白瑾秋配合他的判斷沒有說話。
他醒來後不到一分鐘,就有兩個研究人員推開門走進來,詢問他的狀态。
“白燼上校,您現在的狀态如何,能否配合今天的測試?”研究員公事公辦地問道。
“可以配合。”
白瑾秋話音未落,明遙突然開口道:
“請稍等,白燼上校的身體狀況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和觀察,他昨天才剛出現過異常反應,具體情況我已經在報告裡寫明。如果測試實驗主體的身體狀态存在藥物副作用的影響,可能會導緻今天的實驗出現誤差,白上校本人也可能出現危險。”
“我申請将今天的測試暫緩,把觀察期從二十四小時延長至四十八小時。”
研究員轉頭看向白瑾秋:“白上校,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