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顧昭言起身扶着了空的屍身慢慢躺倒羅漢床上,一眼都沒有給外面的銀白色影子。
銀狼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冰藍色的眼睛裡怒火盡消。它緩緩走近,說道:“若是早知道你采摘靈藥是為了了空大師,我自會答應。”
顧昭言沙啞着嗓子搖頭道:“便是提前拿回來也是無用,師父他……”他将了空的屍身整理好,而後轉身将那株靈藥遞到銀狼面前:“既然師父已經用不到了,我便将這株靈藥還給你。抱歉,因為我提前采摘,它的藥效好像有些不夠。”
銀狼微微搖頭:“不必了,藥效不足,與我無用,你留着吧。”
顧昭言沒有理會銀狼的拒絕,将靈藥放到銀狼面前的地上,就再次轉過身将了空大師抱起來走了出去。
這間寺廟很小,不過兩三間屋舍。許是早就有所感應,所以了空早早便準備好了棺木,顧昭言将了空大師放入棺木中,眼神木然地緩緩将棺蓋蓋上。
前世今生,他都沒有什麼親人緣分,前世父母抛棄,今生被迫離開生母,現在又和師父死别。自從了空将他撿回寺廟,說是師徒,其實也和父子沒什麼區别。如今了空這麼一去,顧昭言便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沒着沒落的。
銀狼在顧昭言的身後默默跟着,它曾經和了空大師打過幾次交道,算是淺淡的君子之交,所以它便也來送了空大師一程。
顧昭言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心墳一座,往日裡師徒倆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萦繞不散。他紅着眼眶對着墳茔叩頭道:“師父,徒兒已經決定前去京城尋找生母。而且徒兒學得這一身本事,自然是想遊走四方,斬妖除魔。不過徒兒會常常回來看您的,等徒兒侍奉娘親百年,就會回來陪伴師父。”
如今了空大師的頭七已過,顧昭言便也打算下山尋母。他記得當初那兩個老虔婆送自己到這裡的時候,似乎沒有多久,想必離得不遠,應該可以随時回來。
墳前三柱清煙随風緩緩上升着,似乎在回應着顧昭言的話,邊上的梨子樹枝葉嘩啦作響,顧昭言擡頭看了一眼,眨了眨微紅的眼睛,喉間澀然:“師父,徒兒走了。”
說完他便是起身背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顧昭言不舍地看了看四周,随後走了出去。走出寺廟時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而後将寺廟的大門鎖上,長歎一聲下了山。
誰知走到半路卻被銀狼攔住了路,“你要下山?”
顧昭言點頭,“對,你可是有什麼事?”
銀狼看了顧昭言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要跟着你。”
顧昭言愣住了,“什麼?跟着我?為什麼?”他隻是一個凡人,銀狼已經煉化了橫骨,再努力修煉未必沒有化形的一天。他不明白銀狼為什麼要跟着自己這個人類,這不是給它自己找麻煩嗎?
銀狼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我修煉了兩百年才煉化了橫骨得以口吐人言,而你不過一十六歲便有了這樣的本事。了空雖然是你的師父,但他隻是一個普通僧人,你的本事并不是他教的。我有一種預感,跟着你或許可以找到我自己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