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妮翁的話,艾莎沉默了一會。
這真的是一個□□大小姐可以說出來的話嗎?
隻能說,作為父親,雖然萊特對妮翁的愛中夾雜了很多功利性的成分,但他确實很愛她,并且将妮翁保護的很好。
然而,妮翁的想法太過于天真了。
艾莎看了看面前帶着興奮的妮翁,不得不說了點掃興的話:“首先,我很感激妮翁把這個消息告訴我,而且還因為我的關系,拒絕了家族的要求。不過妮翁這樣的想法,可能會給你我都招來麻煩的,所以我希望你暫時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來處理,可以嗎?”
妮翁的話是否準确,艾莎自己會去驗證。
艾莎接近妮翁的動機算不上純粹,無論如何,她都會記得妮翁在此刻的真誠。
這個笨蛋大小姐原來是真的想辦法藥幫她,雖然辦法不對,還差點惹禍了,但她還挺可愛的。
接着,艾莎并沒有解釋原因,而是問了妮翁另一個問題:“那位名叫‘茉莉'的保镖,她是你父親的手下嗎?”
艾莎的回複,讓妮翁的表情一下子失落了起來,但很快她打起精神,道:“你說茉莉嗎?她不是我父親的手下,準确來說,她不是諾斯拉家族的人,也不是加西亞家族的人,是爸爸在艾肯西尼亞臨時找來的……幫手?”
妮翁對茉莉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她對護衛隊的事情不關心,平時除了占蔔和社交外,她基本不過問家族的任何事情。
艾莎迅速抓住了重點:“所以她不是萊特的人?”
妮翁搖頭。
她并未意識到艾莎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為什麼要問這個?她隻是個保镖而已呀。”
糟糕。
指針滴答滴答,艾莎的表情愈發凝重。
在她心中,一個可怕的結論正在産生。
如果妮翁的結論成立的話,那麼萊特的合夥對象十有八九就是幻影旅團,而她那天見到的額頭上有刺青的人,幾乎可以确定為庫洛洛。
那麼,這個“茉莉”是誰?
不是萊特的人,那她是怎麼通過萊特,順利成為妮翁的保镖的?
最壞的結論,如果她是幻影旅團安插在萊特身邊的探子的話,或者,最差的結論,他就是幻影旅團的一員假扮的……
艾莎揉了揉眼睛,感覺太陽穴的位置一突一突的抽痛,她歎了口氣。
這些話自然是不能告訴妮翁的。
妮翁立刻關切地問:“你怎麼了,艾莎?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哦,我現在感覺很好,因為妮翁剛才對我說了一番話,讓我十分感動。”艾莎支起微笑,她不疾不徐地從餐桌上站起,用消毒毛巾擦了擦手,“我隻是意識到了一些問題,但是,它們并不是什麼大事。”
無論是什麼樣的阻難題,她都會一個一個解決,隻是過程長短的差别而已。
在那之前。
“妮翁,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
諾斯拉家族的侍女在走廊間來回穿梭,作為妮翁身邊的近侍,亞理沙倚靠在門口的牆邊,紅發散亂,表情凝重又憂慮。
那頭和萊特大吵一架之後,妮翁這次并沒有任性地出走,但她卻病倒了。
這張以往總是鮮活和閃爍着純粹的臉龐迅速地病魔被抽走了生命力,蒼白的臉頰上,是慘淡無比的雙眸,失去了往常的活力。
亞理沙是第一個發現妮翁狀态不對勁的人。
那天晚上,和萊特發生争執以後,妮翁便開始郁郁寡歡。
這樣和老爺鬧别扭的情形,她已經見過無數次了。所以這一次,亞理沙也下意識的以為妮翁會像以往那樣樣,過幾天就氣消了。
未曾想妮翁這一次卻出乎意料地倔強,她甚至用絕食來抗議萊特的做法。
誰都不知道妮翁為什麼會這樣反抗激烈,但女仆之中隐隐有過傳言,說妮翁是受到了那位艾莎小姐的“蠱惑”。
無意間知道此事之後,亞理沙便嚴肅地處理了傳出非議的女仆,動手排查時間的起源,然而,傳出謠言的源頭之人是茉莉,作為“同事”,亞理沙沒有處置她的權利,隻能暗中警告她一番。
于是,沒有任何的阻攔,甚至在推波助瀾下,這則流言便像長了翅膀般便不胫而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傳入了萊特的耳朵。
他非但沒有組織謠言的擴散,反而任由謠言一路發酵。
這樣一來,像往日那樣,當妮翁第二天提出要去找艾莎,等來的卻是執行“禁足”命令的保镖的攔截。
妮翁抹着眼淚,怒氣沖沖要找萊特談判,她的大吵大鬧卻隻是遭到了保镖無情地鎮壓和冰冷的警告,讓她“什麼時候同意合作,什麼時候才可以出門”。
不出意料地,妮翁病倒了。
亞理沙忙前忙後,看着妮翁憔悴的面容,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憐惜。
然而,她期盼的“重歸于好”結局卻沒有來得及到來,妮翁便被勒令和保镖一同出門去接待貴重的客人。
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亞理沙便找在同在護衛團工作的男朋友史庫瓦拉幫忙,麻煩他找護衛團團長達左孽确認消息的真僞。
在得知這确實是萊特的命令以後,這一次,猶豫再三,亞理沙無可奈何地敲開了妮翁房間緊閉的大門。
“進來吧。”
房間裡面,妮翁的聲音帶着幾分失真和虛幻。
亞理沙推開門,大門内部一片昏暗,隻有桌邊的金銅台燈發亮。
妮翁坐在桌前,雙手支着下巴,看向窗的另外一側。
原本這是很正常的一幕。
但窗戶被嚴封上鎖,窗簾已經被完全拉上了。
暗色的窗簾,遮光做的十分好,從亞理沙的視角看過去,也隻能看到光秃秃的布。
在黑暗之中,這樣的場景,不知道為何有些可怖。
由于心中那不可名狀的焦躁,亞理沙不由得出聲了。
“妮翁小姐……?”
“怎麼了?”
妮翁轉過身來。
看到她的面容,亞理沙發現她的臉上并沒有病容和憔悴。
隻是,明明是相同是臉龐,她的神情卻十分的平和,對于熟悉妮翁的亞理沙來說,這是她從未看到過的古怪。
不知道為什麼,亞理沙不由得端正了表情。
“家族新入了一批人體收藏品,老爺請您去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
妮翁的表情卻未見喜悅,而是懷疑。
“是爸爸想要和我道歉了嗎?還是說,他是借着挑選藏品的機會騙我去占蔔?我是不會去的。”
“妮翁小姐……”亞理沙無奈。
這的确像妮翁會說的話,她收緊了情緒,耐心勸道,“這畢竟是老爺的心意……如果您不滿意,我們再回來,好嗎?”
“不要!”
妮翁的任性是有目共睹的,這是在妮翁身邊呆了多年的亞理沙的經驗之談。
然而,妮翁也容易對身邊人心軟。
所以在亞理沙來回幾次推拉以後,妮翁終于松口答應了去看藏品,不過,她卻狡猾的把時間改到了一小時以後。
亞理沙幫妮翁打理好發型和衣裝的空檔,妮翁漫不經心地問:“艾莎有沒有來找過我?”
“沒有。”亞理沙回答。
其實艾莎是來過的,但是被家組裡的護衛用些借口攔住了,亞理沙知道妮翁會因此而發脾氣,便想轉移話題,“說起來,小姐您拜托我打聽關于那個人的事情,最近有些許眉目了。”
提到“那個人”,妮翁十分敏銳。
“他怎麼了?”
“那位酷拉皮卡的少年似乎是某個少數民族的後裔,總是在四處流浪,居無定所,也是最近才到艾肯西尼亞的。”
“嗯,他和艾莎是怎麼認識的?”
“據說是因為艾莎被一群小混混欺負,然後酷拉皮卡救了她,所以兩個人就認識了。”
妮翁的表情變得困惑不解,然後恍然大悟。
“亞理沙,你說,我也找兩個人去綁架艾莎,然後再英雄救美把她救出來,這樣艾莎她會更喜歡我嗎?”
“妮翁小姐……”亞理沙扶額,“你真的認為這個辦法會奏效嗎?”
妮翁十分委屈:“試一試怎麼就不可以了!如果被艾莎知道了,她肯定也不會責怪我的。”
“大小姐,我勸您還是打消這樣的念頭。”
亞理沙不由得想起了這個和妮翁幾乎同齡,性格卻截然不同的艾莎。
明明她長相甜美又可愛,像泡在糖罐子裡的洋娃娃,平時的舉動也十分禮貌和妥帖,任誰來看,都是一位非常讨人喜歡的乖孩子。
但是這都是對于不了解她的陌生人來說的。
從她故意接近妮翁的行為,還有最近亞理沙從仆人那裡了解到的一些流言蜚語中,她明白,艾莎小姐其實有些口蜜腹劍,表裡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