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趕緊移過了目光。

她又在四周轉了一圈，結果一無所獲。

最後，三個人聚集在中間的小茶桌那裡開會，互相交換找到的情報。

小皮凳有四個位置，艾莎坐在了帕裡斯通對面，旁邊是伊爾迷·揍敵客。

桌上鋪了白色蕾絲餐墊，一盞空了的手工彩釉雕花茶壺擺在餐桌中心，四周是四個配套的小茶杯，碗底幹涸，底下不知名黑色沉澱物。

黯淡的小夜燈并不明亮，一切的光影都十分朦胧虛幻。

伊爾迷拈起茶杯，朝裡面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是帕裡斯通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諸位，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分享情報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希望，大家都對自己看到的東西不要隐瞞，畢竟這決定了我們是否能離開的關鍵。”

話是這麼說。

艾莎也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的話，就由您來開始吧，帕裡斯通先生。”

帕裡斯通也不争執。

“剛才我主要是在大門附近的地方查看，這地方沒有什麼特别，擺設沒有異常。後來我又從小花圃那裡繞了一圈，回到了挖坑的位置，那裡的坑洞痕迹已經消失了。”

他隻說了自己的見聞，隻字不提自己的想法。

艾莎當然也知道坑洞消失的情況，所以帕裡斯通完全說了廢話。

他這樣消極敷衍的态度，讓艾莎心中蓦然升起了一種想法，好像他知道了什麼，所以完全不着急。

将這一切埋在心中，艾莎是第二個發言的人。

這一次她沒有做任何小動作，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看到的東西都講了出來。

除了在門口的發現外，她還着重叙述了自己看到“門”以後的異常反應。

“所以，你懷疑，事情出在門那裡？”

“是的。”

除此之外，艾莎還十分懷疑，門也許與小路附近的坑洞有關，畢竟她之前在坑洞中，還看到了一組消失的腳印。

最後一個發言的人是伊爾迷·揍敵客。

他坐在一角，背後是黑黢黢的樹幹，葉影瑟瑟，一對黑色眼珠仿佛在夜裡透着熹微的光。

他彎起食指勾起桌上茶杯：“這裡有問題。”

順着他的目光，艾莎也朝着桌上看去。

頓時，她有點頭皮發麻。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在他們談話的間隙中。

茶杯裡的水滿上了。

艾莎眯起眼睛，她謹慎地伸手掀開茶壺上的杯蓋，水蒸氣慢慢逸散出袅袅灰煙，她的食指踱上茶壺的邊緣，溫熱的觸感蔓延指腹。

這水是什麼時候滿上的？

帕裡斯通也伸手捧起了茶杯，茶杯不大，借着暗淡的月光，他看清了杯底的景象。

清澈見底的褐色液體，散發着騰騰暖意，杯底的灰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消失地一幹二淨。

他的眼神暗了暗。

在思考的間隔，伊爾迷再次開口：“擡頭。”

三人一同朝着天頂的位置看去。

夜已深，天上散布着稀疏的星星，不太亮，正上方的彎月如同刀鈎。

“這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艾莎問。

“每隔六分鐘，天上的東西就會變。”

聽伊爾迷這麼說，于是艾莎就仰着頭，耐心地朝着天看了好久。

直到她脖子都開始酸痛的時候，她終于知道了伊爾迷看到的東西是什麼。

月亮、星星全是有孔洞的，它們就是被拼湊連接起來的蜂窩，随着時間的流逝，這些蜂窩還在逐漸變大，變深，密密麻麻地十分獵奇，仿佛是魚腹部的反光鱗片，昏暗的光仿佛隔了一層毛玻璃。

但隻是一晃神的功夫，這些孔洞就消失了。

艾莎眨了眨眼睛。

這樣怪誕的景象，她其實也經曆過。

被芭萊娜夫人詛咒以後，她看到的事物都十分的怪誕。現在，天幕上的景象卻是被他們三個人都收入眼簾的，明顯，它們不是真實存在的。

“這是幻覺。”艾莎說道。

伊爾迷：“幻覺？”

“在被芭萊娜詛咒以後，我時常陷入到幻覺裡面，就像你們看到的篩子狀的星星和月亮，它們很可能也是幻覺的一種，至于我為什麼要提起芭萊娜……”艾莎頓了頓，“因為正是芭萊娜把我帶到這個玻璃房裡面來的。”

她粗糙地講述了自己的經曆，刻意隐瞞了一些部分，聽完她說的話之後，帕裡斯通垂着頭，看向她：“說的很有道理，艾莎，那麼，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艾莎朝他看去，而帕裡斯通隻是一手握住了茶杯，茶杯中的水液晃動，他把茶杯倒置朝着艾莎的方向傾斜，奇怪的是，杯子中的液體卻仿佛凝固了一般不曾動彈。

帕裡斯通向她展示這一幕。

“你看，茶杯裡的水是不是也是幻覺？”

艾莎抿着嘴，她也拾起自己的那一杯茶試了試，結果和帕裡斯通的一樣。

她掀開茶壺，又合上，再次朝着茶杯看去，這一次，她發現杯裡的水消失了。

她将這一情況向另外兩個人說明，然後做了總結：“目前，我們看到的幻覺有星星月亮、茶杯裡的水，還有那扇門？也許門也是幻覺。那麼，他們有什麼共同之處？”

。

天空裡的星星月亮，還有茶杯裡的水，都是不存在于現實中的虛幻之物。

“門也是假的。”伊爾迷開口。

這不成立。

艾莎喃喃自語。

那扇假門，的的确确，是他們剛一進來就看到的東西啊。

除非——

“從進入玻璃房開始，我們看到的東西，就全是幻覺。”

所以，她在門的附近徘徊許久，卻沒有任何發現。

也就是說，從進入這個地方開始，它們就一直開始在“夢遊”。

艾莎眼睛猛地一亮，她高興地拍了拍桌子：“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