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挂斷了電話,看向面前的酷拉皮卡,對方正一臉複雜的看着她。
話擠在喉嚨裡囫囵一圈,最後化成霧氣飄到了牆壁上的白霧。
“為什麼……?”
他的意思,艾莎自然心領神會。
剛才在電話裡,艾莎卻和莉亞提出,要用瓶子裡的芭萊娜和莉亞交換火紅眼。
其實,芭萊娜對艾莎來說是一個莫大的隐患,這樣的隐患,最好還是除掉最好。
但艾莎在拍賣會上看到了火紅眼,她知道酷拉皮卡是為了火紅眼才來到艾肯西尼亞的,也知道他這麼關注拍賣會的原因。
在看到裝着芭萊娜瓶子的那一刻,她的腦海就蓦然跟腦海中酷拉皮卡那雙血紅色醞釀着痛苦的眼睛對照上了。
她想為酷拉皮卡做點什麼。
但瓶子現在并不屬于她,艾莎還得想點辦法偷偷把它昧下,運回到外面,和莉亞的交易才算完成。
半晌,酷拉皮卡歎了口氣,他從昂貴的西裝口袋裡一摸,被他小心翼翼藏在西裝内層暗袋裡的一個玻璃瓶子被他取出癱在手掌上,放在艾莎面前。
這是……
艾莎眯起眼睛,捧起瓶子。
一對宛若猩紅水晶似的眼球透過玻璃靜靜注視着她,栩栩如生得仿佛還是活着的姿态。
火紅眼怎麼在酷拉皮卡手上?
酷拉皮卡講述了緣由,他沒有隐瞞自己和莉亞的交易内容。
艾莎的手掌托起玻璃瓶,透過福爾馬林,她還能清晰看到眼球上剝落下拉的肌肉組織,像浮遊生物一樣在眼球的四周遊蕩的微粒浮塵。
她回憶起了電話裡莉亞的回複:“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芭萊娜原本就是我要送給你禮物,如果想要火紅眼的話,你還需要答應我另外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來找我吧。”
莉亞沒有回答,她挂斷了電話,不再說了。
自然而然地,艾莎感到了些許疑惑。
如果酷拉皮卡已經有了火紅眼,那為何沒有拒絕她的請求呢?
她看着酷拉皮卡,猶豫再三,還是凝重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酷拉确定,在你手中的火紅眼是真的嗎?據我所知,加西亞家族掌握的赝品制造技術足以以假亂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用念力檢測一下火紅眼可以嗎?”
“好。”
艾莎便将念力附着在眼睛上,果然發現了玻璃瓶上附着的一絲微弱的念力。
她曾經吃掉過芭萊娜的部分念力,發現自己對這絲念力有着微妙的熟悉感。
甚至,由于芭萊娜的虛弱,她發現自己現在甚至可以操縱這絲念。
她想了想,便意念一動,将這絲邪祟的念力拂開。
頓時,在她掌心裡的玻璃杯開始漾起漩渦狀的波紋,兩個眼球如碎肉般攪在一起,過不了一會,瓶子裡隻剩下了一汪澄澈的清水。
眼睛消失了,剛才看到的一切仿佛是幻覺。
這果然是赝品。
借用了芭萊娜的念,才順利以假亂真。
酷拉皮卡的臉上倏然出現一縷失望。
即使在很早之前,莉亞輕而易舉地将火紅眼送給他時,酷拉皮卡已經産生過了這樣的懷疑,但抱着一絲微薄的期望,酷拉皮卡仍然選擇了相信。
萬一,這是真的呢?
如今真相拖出,在失望的同時,酷拉皮卡反而松了一口氣。
“那火紅眼的事情就算了……”
他想打消艾莎的念頭,更重要的是,艾莎剛才脫口而出的“我要火紅眼”難得讓酷拉皮卡大腦短路了。
酷拉皮卡有點難為情,又感動得一顆心匆匆跳,心裡感到不習慣,隻好凍着一張臉,看着十分冷靜的樣子,琥珀色的瞳孔裡卻呈現出一股深邃的憂郁,但他貼着西裝的食指卻蜷縮起來,不斷來回摩挲着褲縫上的粗線,都快起了火星。
艾莎蓦然捧起了酷拉皮卡的手,溫暖的觸覺從掌心傳遞過來。
她問:“之前,酷拉說要幫助我,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酷拉皮卡:“因為你需要的我的幫助,而我剛好在。也可以幫上你的忙。”
艾莎又問:“那酷拉為什麼又要拒絕我的幫助呢?”
酷拉皮卡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心裡有很多個答複。
因為不好意思,因為……
“我不想牽扯到别人。”
艾莎托腮:“那為什麼酷拉會覺得幫助别人就不算牽扯,被别人幫助就是牽扯呢?”
酷拉皮卡被她問沉默了。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艾莎也明白。
因為幫别人,不是為了期待别人的回報。但受到幫助,他卻不想欠人情。
艾莎也不為難他,而是沖他粲然一笑:“我和酷拉你不一樣。我想幫助你,并不是出于感激,也不是出于報答或者别的,甚至也不是因為我們是朋友,因為有種說法是——出于朋友間的友誼,朋友之間需要互相幫忙。對于大多數人而言,相聚是出于相同的優點,人們都是因此彙聚在一起抱團取暖,離别也隻是未來不久的事情。”
“我和酷拉也終究有離别的時刻,但我相信,離别不是為了分開,隻要相互聯系的線還在,離别就是是為了更好的再會。你覺得,我們會有再會的那一天嗎?”
酷拉皮卡斂眉,還沒等他細想這個問題的答案,艾莎已經十分坦率地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我想幫助酷拉,隻是因為我想和酷拉有所‘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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