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來說,更缺少的東西是水。
艾莎點了點頭,打開了109号房間的門。
才剛剛開門的瞬間,艾莎就愣住了。
在進入房間之前,她和酷拉皮卡做了無數預設和猜測,但她卻沒想到,房間内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
亮堂堂的光從天花闆灑帶她的臉龐,炫目的光下,是一片空蕩蕩的房間,房間内布置幹淨整潔,一塊塊分隔闆将整個房間分成一塊塊小區域,晾曬的衣物挂在懸挂的線上,好像一面面旗幟。
屋子裡一片安甯,沒有呼吸聲,房間裡卻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
還沒細想惡臭的來源,一把明晃晃的刀尖變蓦然橫亘在艾莎的脖頸處。
刀劍貼着她的皮膚,隐隐劃出一道細小傷口。
餘光裡,一隻傷疤縱橫的手抵在她的後頸,酷拉皮卡也被控制住。
一個眼神兇惡、年紀看上去卻不大的男人開口了:“你們是誰?”
艾莎額頭冒出了冷汗,不過還好有劉海的遮擋,誰都看不出來。
她斟酌了片刻,面無表情開口:“把你的刀放下。”
話音剛落,拿刀架着她的男人就突然被一股無形的阻力排斥,朝着身後的位置突兀的倒退了幾步。
皮鞋擦在地上,穿出幾道刺耳的咂咂聲。
這種超脫自然現象的動靜無一例外說明艾莎是一名念能力者。
偷襲的男人把刀放下了,眼中的輕慢放下,十分友好的朝艾莎伸出手。
艾莎和這位名叫西賽羅的男人短短時間内達成了交易。
當然,是借用“幻影旅團”的名義。
每隔三天她将為囚犯帶來一定數額的罐頭,代價是監獄内部出借一部分空間,用來讓蜘蛛們安置“避難所”。
109号房間雖然看着比其他房間大一些,但十幾号囚犯擠在一個房間,基本也處于人貼人的狀态,更别提還多出一塊地方給看守了。
實際上,囚犯們也不懂艾莎的真正意圖,隻以為她是蜘蛛們派來的監控器,因此保留着警惕。
但他們已經餓瘋了。
常年被抽走念力,這群囚犯早就虛弱的不成樣子。
雖然還有一些以前囤積的食物,但坐吃山空也不是一個好主意。
更别提,艾莎看着嬌小纖弱,她實在不像一個看守,更像一個人質。因為她是旅團的人,囚犯雖然不會輕視她,但至少也不會太看重。
艾莎選擇了離大門最遠的位置,那一塊被檔闆分開的小地方大概也隻有一平方米左右的面積,和酷拉皮卡一同進去,裡面就差不多被擠滿了。
屋上的燈光熄滅了,黑黢黢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
内部空氣并不流通,混雜着汗臭和腳臭的味道,還有打呼噜的聲音,嘈雜得像一首有味道的交響樂。
艾莎無聲張開嘴巴,朝着酷拉皮卡使了個眼色。
坐在簡陋的地墊上,酷拉皮卡已經看向了窗口,他用手輕輕地揭開風景畫。
細微的聲響,在黑夜中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為了掩人耳目,艾莎故意挪動了腳下的墊子。
一開始,在遠處隻能看到一片漆黑。
艾莎便湊進了去,可這裡太窄了。她剛彎下頭,便發現自己撞上了酷拉皮卡的背。
一不做二不休,她幹脆把整個下巴都靠在酷拉皮卡的肩上。
“噓。”
她示意酷拉皮卡别動,呼出的熱氣在恒溫的室内漂泊,很快掠過他的耳迹,酷拉皮卡感覺很不自在。
好消息。
風景畫的後面的确有洞。
壞消息。
這個洞隻有巴掌大小,也許一隻餓了三天的瘦老鼠可以鑽過去。
洞口外面黑漆漆的望不見頭,艾莎膽子大,直接就着黑暗想用手往洞裡面伸,看看洞口内部的走向。
被酷拉皮卡輕輕制止了。
他把艾莎的手拉住,自己反而用另一隻手朝着小洞伸了進入。
疏松的泥土在他的手心灑落,越往裡面活動範圍越窄,大約隻伸進去半個手臂,就再也夠不進去了。
裡面的泥土是天然濕潤的,讓酷拉皮卡想起了自己來時的下水道,那裡的泥土也差不多是這樣的。
土質十分疏松。
艾莎在旁邊,眼神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了指地面,然後指尖刮蹭着土,用口型示意:“挖?”
酷拉皮卡耳朵動了動,看不見,也聽不着。
艾莎便用手指手指輕輕地剮搔了一下酷拉皮卡的掌心,他的掌心冰涼,艾莎把他手掌上的土都盡數拈開。然後握着他的手,接近小洞,她引導着酷拉皮卡手掌并攏,變成一個小鏟子形狀,從洞口鏟下一些泥土。
酷拉皮卡懂了。
他想點頭,又忘了艾莎還靠着他,結果弄巧成拙,下巴尖尖的輪廓撞上艾莎柔軟的臉頰,耳側的金發和紅色耳釘,更是猝不及防,像刺猬身上的硬刺,紮上艾莎的脖子。
尖銳的耳釘,是比頭發更兇狠的武器。
“嘶。”
刺激的鈍痛,艾莎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無聲中,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酷拉皮卡。
“……”
酷拉皮卡很想說對不起。
可他開不了口,說不了話,想了想,他的手便握住了艾莎的手腕。
艾莎還未反應過來,他就開始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用食指在艾莎的掌心寫着字。
——是“請你原諒”。
指尖激起熱意,從血管一路傳遞到臉頰上,寫着寫着,酷拉皮卡走神了。
回過神來,他卻好像夢醒一般,蓦然忘記了剛才錯綜複雜的心情是為什麼。
沉悶的空氣讓他十分不自在,尤其是指尖,好像冒了火星似的,好燙。
其實。
艾莎也有點醉醺醺的。
她想了想,便用小拇指勾了勾酷拉皮卡的小拇指。
兩人都明白,這是“一筆勾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