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無聲的,躲在陰影裡的人。
即使沒有看到臉,一個無形的輪廓已經在她的幻想中勾勒出了輪廓。
艾莎屏住心神,沒有出聲,她裝作自己對此視而不見的樣子,一邊悄無聲息地拉上了門簾。
黑暗中,看不清那個人的臉,艾莎也不敢放肆去細看,隻是偷偷帶過一眼。
從較為挺拔的身高來看,這人應當是個男性。
不能放他離開。
看着自己的小胳膊細腿,思考自己能不能在不制造出動靜的情況下,幹的過這個人。
她的念能力可以出奇制勝,最好可以一擊斃命。
先要把酷拉皮卡引走,他留在這裡會很危險。
眼下就有一個很好的借口。
艾莎順勢戳了戳酷拉皮卡的背。小房間裡面十分狹窄,本來就不透氣,雖然有洞口傳來的微風,卻是飲鸩止渴,酷拉皮卡背上還是沾了一身汗,他把西裝外套脫了放在一邊,一句聲音也沒有發出。
黑暗中酷拉皮卡回頭,頭頂上出現了個問号。
艾莎在他的手背上寫字。
她說,輪班的時間到了,換他來看大門,她來繼續挖。
酷拉皮卡的睫毛眨了眨,掉下一滴汗珠。
他渾身都是熱氣,屋子裡的溫度有點高了。
立刻,他發現艾莎的話有問題。
艾莎繼續寫字:外面發生了一些動向,我希望你能出去看看。
她一邊比劃着朝酷拉皮卡說明情況,一邊眼中劃過煩悶。
偷窺的人還沒走,在藏在他們不遠處的影子裡。他怎麼能這麼心安理得的站在一邊旁觀?
酷拉皮卡也在她的手上劃字:你确定?
艾莎:我确定。
她想了想,又格外強調地寫上:我會回來找你。
酷拉皮卡懂了,他留下一句注意安全後,離開了。
窗外的風闖過底下的間隙,艾莎抹了抹額頭上的虛汗,酷拉皮卡走後,她立刻臉色大變,不假思索地抓起地上的泥就往那個牆角的位置灑去,沒想到沙子全部都鋪了個空,在空氣中揚起灰塵,她自己倒是被煙塵嗆到了。
艾莎不信邪,她明明記得剛才這裡有人!
這裡沒有其他閑置物品,沒有防身工具,艾莎半蹲着朝前摸索,姿勢像一隻跛腳的袋鼠,眼睛藏着警惕,目視四周。
最後她縱身一躍,卻撲了個空。
角落裡的人突然消失了,艾莎很快把整個小隔間都巡視一圈。
真的沒有。
她臉色陰沉。
這是那個人的“念能力”。
隐身,或者瞬移,或者是變色龍那樣的念能力,能讓他幾乎融入黑暗中藏匿起來。
他肯定還沒有走,那麼他一定還在她身邊不太遙遠的地方。
思考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周圍的鼾聲停止了。
四周一片靜悄悄的,安靜有點可怕。
艾莎突然低頭望去。
這裡四周都是門簾隔開的,這種格擋十分脆弱,接近地面的地方有縫隙,風可以暢通無阻的穿過。
現在,拉到最低的門簾被風吹起了弧度,漏出的縫隙裡,出現一雙光腳。
艾莎當然感到了異常,她心中劃過了不詳的預感,但更多的是憤怒,她帶着這股情緒一鼓作氣,直接将鄰居的門簾一把掀起。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屍體的眼睛還睜得巨大,四腳攤開,喉嚨口被割開,癱在地上像一坨爛肉,新鮮的血液從地上一路蜿蜒,朝着四周擴散,宛如不規則的神經脈絡。
濃重的血腥味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力。
對面的房間,也有一隻手掀開了門簾,艾莎和那人默不作聲地對視了半天,那人看她沒什麼動靜,猛的朝前一鋪,張嘴就是茹毛飲血。進食過後,他張開嘴對艾莎露出一個十分具有血腥味的笑,便迫不及待地拖着屍體往自己的方向使勁地拖、一邊拖着還貪婪地吐着唾沫。
他已經餓了好幾天了,餓到頭暈目眩,看到了幻覺的程度。
他們這些監獄裡的底層人物,既沒有念,也沒有武力,隻能是被欺負的命運。
天知道他餓了多久。
屍體被挪動,露出來的地方越來越小,由頭及尾,最後隻剩下一雙腳還露在房間裡,大口的咀嚼聲傳來,艾莎胃裡泛酸,突然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這就是人類。”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人。
來人并沒有掩藏自己的身份,從他的聲音,她他頭頂上蒙着的白色發帶艾莎便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庫洛洛。
艾莎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默默朝着庫洛洛方向後退了幾步。
他笑了笑:“怕我?”
艾莎面無表情:“你身上有血迹,很惡心。”
即使被她如此貶損,庫洛洛依舊鎮定自若,他輕描淡寫解釋:“抱歉,我剛才處理了一個人。”
艾莎移開了臉,問:“你來這裡,是要接管這裡嗎?”
說出口的瞬間,她就發現自己犯了失誤,果不其然,庫洛洛聽了以後,反問她:“這裡本來就屬于旅團。”
是她打着旅團的旗号坑蒙拐騙,沒想到引來了正主。
“那我先走了。”說完,艾莎就要走。
背後傳來挽留聲:“等一下。”
艾莎頭也不回,腳步甚至還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