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程铮的心直口快從小到大确實沒有少給他帶來麻煩,雖然這種麻煩最後都被他的身份強行鎮壓下去了,但是這種鎮壓隻是表面的,人們心裡的怨氣并因為鎮壓而減少,甚至于還會因為程铮的身份所帶來的震懾感而暗暗的有所滋生:
你是太子你了不起啊?
……畢竟太子……還不是皇上呢。
不過可惜的是程铮的身邊已經沒有人告訴他這個道理了:許皇後死了;太子妃被韋皇後的女四書壓榨得和鹌鹑一個樣;程曦或許夠聰慧,但是她的眼界還不足以意識到這方面的問題,畢竟她的思維還是一種平民化的思維。
而程铮自己就更不在意這點了:
他知道自己的話會帶來什麼,但是他并不在乎,他就是這樣說了這樣做了,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就像是剛剛的話語,他脫口而出且不為此感到後悔,也根本不會想自己的話語會帶來什麼。
于是就在這種雙方都沒有意識到‘心直口快’的嚴重後果的情況下,現在對話的兩人就帶着一點子不知事的孩子氣了。
程铮當即就挑起了眉頭:“怎麼?曦兒想看到爹爹?”
程曦很想翻一個白眼,但她到底忍住了:“曦兒想看到爹爹,爹爹天天來看曦兒好不好……嗯,曦兒的奶糕給爹爹吃。”
這話的效果着實不錯,程铮瞪着眼睛盯了程曦好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噗的一聲噴笑出來:“好,爹爹吃奶糕……爹爹來搶曦兒的奶糕吃……噗~奶糕?真是個孩子。”
程曦沒有在意他的感慨,隻顧着打蛇随棍上:“曦兒喜歡奶糕,但曦兒更喜歡爹爹,爹爹不要生氣好不好?爹爹生氣了就看不到曦兒了。”
這話一出口她便感覺到程铮的身子有些僵硬,但好在隻是略略僵硬而已,而且在程曦軟萌萌的眼神下這種僵硬不多時也就軟化了:“罷罷罷。你這個小纏人精,真是有夠磨人的……傳話下去,孤在這裡用晚膳。”
如果說之前這間屋子裡還冰冷嚴酷的如同數九寒冬的曠野的話,那麼現在就在一瞬間再一次回複到酷夏傍晚所應有的溫度了,纏綿的暖風從大敞的支摘窗外吹進來,直燙到人的心裡去了。
倚畫站出來,仗着膽子道:“這可感情好,奴婢這就吩咐小廚房去,卻不知殿下想吃點什麼?”
“都可以,”程铮卻不怎麼在意,隻一手撥弄着程曦有些微微翹起的發尾随意道:“孤無所謂。”
“诶。”倚畫應了一聲,眼珠子一轉:“奴婢想今兒天熱,殿下和娘娘又勞累了一陣,不如撿些清淡開胃的來用,一來不傷脾胃,二來殿下和娘娘用着喜歡,興許能夠多吃幾口呢。”
程铮睨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倒伶俐,怎麼你主子卻是日日裡擺出一張死人臉,這是做給誰看呢?”
……原本回暖的屋子又開始陰風陣陣了,沒得滲人,而倚畫也縮着脖子不敢說話了。
程曦左右一看,隻能再一次無奈的開口了:“爹爹來的可巧呢,爹爹來的時候曦兒正和娘親說事情呢。”
……這是謊言!
程铮來的時候程曦和徐氏正在大眼瞪小眼呢,不過程曦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被揭穿,徐氏也算是宮裡的老人了,而所謂的宮裡人或許要達到指鹿為馬的境界還有些勉強,但是張口編瞎話那是基本本能。
話說徐氏……不會那麼沒用吧?
但是沒等徐氏對于程曦的這句話說些什麼,程铮倒是感興趣了:“怎麼?你娘還能和你說事情?”他斜眼看向徐氏,捏尖了聲調學着女子的嗓音嘲諷道:“怕不是那些‘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曦兒還這樣小,你也不怕悶壞了她!”
程曦當即一哽:程铮對于徐氏還……
還真了解!
但就在程铮的無趣和程曦的惴惴中,徐氏卻是擡起了頭顱,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程铮,不避不閃,一字一字的吐詞極是清楚:“不,妾身正在和曦兒說先後許氏以及她外曾祖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