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世界之所以總是無法成立,因為它有三個不可更改,偏偏與世界合理化進程相違背的關鍵劇情點:讓人變成小孩又能變回大人的藥物,具備自主獨立意識的人工智能,以及——客觀上遠超一年時間體量,卻壓縮在一年内永遠無法超出的時間。”
他想不起來,那個聲音屬于男人?還是女人?不,他的印象裡,似乎那個聲音可以是任何人。
“所以,如果想将這裡的世界合理化,就需要提前點亮科技樹。在APTX4869将工藤新一變回小學生之前,如果生物醫藥的發展已經在抗衰老和延長壽命方面有重大突破,那麼讓人回複幼年狀态的藥物,就可以在此基礎上作為衍生的分支,成為合理的存在。”
但是,他意識中還殘留着一些隐約的碎片,印象裡肌膚溫熱的觸感,仿佛一直能滲入靈魂深處。
“而在人工智能諾亞方舟被人知曉之前,如果人工智能的發展已經有明确可實現的理論基礎,比如在工程學方法或者模拟法上有跨越性的進展,那麼由一個十歲兒童創造的有自主意識的人工智能,也可以說是水到渠成的必然。
“同理,在江戶川柯南獲得各種黑科技道具前,隻要在相關産業上先一步完成技術層面的發展,阿笠博士的發明也不會成為世界成立的障礙。”
他記得那個聲音說過,他的記憶是真實的、完整的,不曾被奪走,不曾被修改,也不曾被制造。
“藥物、科技、人工智能,這些想要得到合理化,都有明确的方向。真正的問題在于,被過度壓縮的時間,又如何合理化?江戶川柯南出現的那一年,便攜通訊設備完成了從帶天線的直闆手機,到觸屏智能手機的升級,經曆了不止一次的季節輪轉,發生的案件數量遠超一年的天數。”
但并沒有說,不曾被掩蓋——他還是被騙了吧。
“我所能推測的,在時間上能夠合理的方法是,提前減少案件的發生。比如說,那個死于複仇,在浴缸裡溺水而死的四井麗花,若當初并沒有害死七尾八重子,七尾八重子得救了,那麼一枝隆就沒了行兇的動機,這個案件自然就不存在了。
“如果這種被消除存在的案件多到一定程度,減少到一年時間能夠容納的餘地,是否能把時間合理化呢?
“我覺得你可以試試看,我做不到的事,我相信你能做到。做到了,你就能找到你尋求的永恒的安甯——我這麼說會被讨厭吧?不過,這樣能讓你記住我嗎?”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但他記得當時問過:如果我做不到呢?
“做不到,這裡的世界也不會再重啟了。機會隻有一次,大不了就和世界一起毀滅吧。可是,你真的能無動于衷嗎?”
他不能。
重複了太多次重啟,他對出現的每一個人都如此熟悉,熟悉到沒辦法把他們僅僅當作故事裡的角色看待。對他而言,這裡早已成為再真實不過的世界。
他一直以來想要尋求的是自己的解脫,而不是世界的覆滅。
現在,七尾八重子的出現就是那個他等待已久的契機,觸發了他被掩蓋的記憶。困擾他已久的問題,終于有了解題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巽夜一才從地闆上起來,打開了房門。
船艙外,天空已經拉開了夜幕。
白蘭地就站在門外,他像是待了很久。海上的明月,将他的影子拉成斜斜的一條。
當他看到巽夜一打開門,不由上前,原本溶于夜色的面容露在了月光下,碧綠的眼睛流露出真心的微笑。
“BOSS,我釣到金槍魚了,您要嘗嘗嗎?”
巽夜一點了點頭。
“您稍等,我一會兒就給您送過來。”
白蘭地大步朝廚房的方向走去,走了兩步又忽然回頭。
“BOSS,一切都好嗎?”他認真地問。
巽夜一望向遠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黑夜中幽深的大海。
他輕聲回答:“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