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另一側,斜對着茶幾的牆角無聲滑開一道門,露出了一個隐藏的步入式衣帽間。
一個穿着夾克,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走了出來,他并沒有關上衣帽間的門,毫不忌諱地讓他們能看見他身後大衣櫃内壁貼着的炸彈,和他們身上綁的一個樣。
“你、你認識我?”小田切敏也一驚之後,意識到對方恐怕就是他們剛才讨論的犯人,将他們困在此處的罪魁禍首,不免有些結巴。
“我不認識你,不過麼,我知道你的父親。該說遺傳真是奇妙,你長得和你父親很像。”男人踱步似地走到他面前,因為個頭高的緣故,微微彎下腰向他展示手機上的照片。
這是來自日賣新聞電子版的一份報道,報道了兩個月前破獲的一起刑事案件。配圖是一名正在接受采訪的警方官員,說明文字标示了他的身份:警視廳刑事部部長,小田切敏郎。
看到照片上的警官那充滿銳氣的末梢上挑的眉毛,以及他的姓氏和名字,就算是普通的小孩都能看出他和不良少年的血緣關系。
不知男人的哪個詞彙觸及了後者的敏感神經,小田切敏也原先本能的畏懼頓時被憤怒取代,像炸毛的貓一樣,忿忿地說:“原來如此,你綁架我該不是想威脅我父親吧?告訴你别白費功夫了!那個男人就算你用槍指着我的頭,也絕不會妥協的!”
男人笑了一下,擡起頭。此時他已經去掉了口罩,露出一張對女人來說斯文俊朗,對男人來說英俊但沒有攻擊性的臉龐。他個子高,肩膀寬闊,近似模特的身材,整個人頗有點卓爾不凡的氣度。
不過在場的受害者們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思,相反這個看起來并不像歹徒的男人,卻讓他們更加戒備,面皮緊繃地死死盯着他。
風戶京介。
巽夜一看着他,腦海中飄過這個名字。即使在沒有記憶庫中存檔的信息,威士忌給的調查報告中當然有他的正面照片。
“不要自作多情了,少年,我的目标一開始可不是你。”風戶京介用溫和的表情毫不留情地嘲笑,“畢竟有了鈴木家和迹部家的兩個小朋友,想要達到目的需要的砝碼絕對足夠分量了。不過呢,看來幸運女神還是在我一邊,刑事部部長的兒子自己送上門,我當然要笑納了。”
說着,他不理少年聽到他的話又羞又憤的表情,自顧自走到仁野環面前,用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随後蹲下身,貼在她耳邊。
“來,仁野小姐,我打通了日賣新聞報社的電話,快告訴他們,你有一個大新聞,有人綁架了六名人質,在他們身上還綁上了炸彈,其中包括鈴木财團和迹部财團的繼承人,以及小田切警視長的兒子。告訴他們,我可以給他們一個做直播采訪的機會。”
他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一支槍,頂住她的太陽穴,微笑。
“既然槍指着小田切沒用,那就指着你好了。别害怕,隻要你聽話,我不會傷害你。”
巽夜一注視着風戶京介溫和之中隐隐透出一絲興奮的面容,感受着還沒換掉的濕漉漉的襯衫貼着胸口的那一塊越來越冷,面無表情地想:可以确定六年後的連續殺人案肯定是沒有了,不過為什麼擱到六年前的現在,就升級成了綁架人質案?
仁野環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保持正常,跟手機另一端的報社同僚陳述情況。
“告訴他們,現在這間休息室裝滿了炸彈,如果有任何人,尤其是那些警察敢不經我允許就想闖進來,那麼大家就同歸于盡吧。”
犯人說得蠻不在乎,但誰都沒忽視他的警告。他似乎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人質們都能直觀地感受到:他是認真的。
仁野環反倒比一開始更冷靜了一些。在最初的恐懼之後,既然除了被殺死或者被炸死也沒有更壞的情況了,她的害怕情緒反倒漸漸被按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