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工藤新一在注意到地上多出的影子前,他的耳朵先一步捕捉到了聲音。
那是鞋底踩上碎石與地面摩擦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他驟然轉頭,瞳孔收縮,眼看不知何時從巷口伸進來的一條長長的影子,無聲無息地爬上設計師叔叔的頭頂,朝着他的臉上撲面而來——快得根本連讓他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在他整個人反射性就要跳起來的刹那,突然一個熟悉的稱呼從影子裡冒出來:
“新一!”
“爸、爸爸?!”
“你看起來可真夠狼狽的。”來人的聲音溫柔悅耳,帶着一點惡劣家長似的嘲笑,以及不易察覺的松口氣的語氣。
巽夜一縮起腿,手按在牆上慢慢站起來,默默給來人讓開位置。
那人越過他,對着小偵探彎下腰。因為角度的變換,從身後投射的光線終于落到了他側臉上,露出兼任警方顧問的名作家工藤優作那張斯文俊秀的面容。
“爸爸!被你吓死啦!”剛才吓得心髒仿佛漏跳一拍的工藤新一捂着胸口大喘氣,他沖着父親不客氣嚷嚷的模樣像極了無理取鬧的熊孩子。
但是巽夜一卻能感受到,這孩子即使聊得最高興的時候也不曾放下的最後那絲戒備,此時才徹底松弛了下來。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做父親的異常熟練的道歉姿态,可見平時沒少逗兒子。工藤優作把小偵探提溜起來,蹲下身給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扳着他的肩膀對着光,查看他腦袋的傷口,關切地問:“怎麼樣,腦袋很疼嗎?有沒有想吐?”說着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看得清楚這是幾麼?想得起來最近挨罵是因為什麼事嗎?”
小偵探可愛的圓眼睛頓時彎成了死魚眼,冷笑着斜眼回答:“想得起來挨罵的不是我,是你背着媽媽和出版社的漂亮女編輯吃飯,被媽媽罵了還睡了三天的沙發。”
“……看你這麼精神,想必是沒什麼大礙了。”工藤優作微笑着随手搞亂了兒子的頭發,轉頭向巽夜一招呼道:“巽先生是麼,我記得和您有過一面之緣,非常感謝這次您對犬子的救助。我已經聽說了,若非您路過,犬子和小蘭就要被埋在下面了。”
“哪裡,這不過是舉手之勞。我相信任何一個路過的人,都不會放任這些小孩子遇到危險卻見死不救的。”
“不管怎麼說,如果不是您,這孩子的母親和我可能就再見不到他了。這份恩情我們是一定得記下的,将來您若有什麼事,任何時候都可以來找我,隻要我們能做到的事,我們都會盡綿薄之力竭盡所能。”
工藤優作說得誠懇,巽夜一也回應得十分客氣。
說實話,面對這位挂着主角父親光環的知名人士,他相信感謝是真心實意的,但不代表對方心裡就沒有懷疑。畢竟小孩子會因為自身經曆把重點放在他那個“離家出走”的理由上,而成年人尤其還是推理小說作家,可不會真信這種離家出走走到巷子裡救人的巧合。
不過作家先生顯然目前不打算在這種地方追根究底。他又跟巽夜一客氣了兩句,就蹲下身查看毛利蘭的狀況。
在确認小女孩呼吸平穩沒有外傷後,放松下來的名作家又回頭教訓起兒子:“幸好小蘭沒事,不然就算把你當作賠罪禮物抵給你毛利叔叔和妃阿姨,恐怕他們也是不會要的。”
工藤新一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來自親生父親的傷害。但想到小蘭他又因為内疚無法反駁,隻能自己生自己的悶氣。
工藤優作放任他陷在喪氣的情緒裡,完全沒有安慰的意思。他由着過于膽大包天的兒子原地反省,自己幾步走到廢墟旁,朝内張望。他注意到還在廢墟中沒有搬動的少年,側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
“爸爸,他怎麼樣?”工藤新一連忙跑到他身旁,仰着頭擔心地看向父親。
“我叫了救護車,車開不進這條街口。車上的人正在拿急救設備,很快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