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什麼綠川真接到的任務信息在不斷更新。因為所謂行動計劃,其實都是坐在他副駕駛座的乘客根據不斷傳來的情報即時編寫的。
最終他在露天咖啡座等待着在酒店房間内觀察目标的蜜酒的行動指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綠川真卻覺得如同等待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盯着松田陣平的那輛警車,眼底的焦灼幾乎無法掩飾。
組織的炸彈被安放在汽車後座下,由綠川真親自動手。他甚至沒有選擇安放位置的餘地,行動的每個細節都必須在指令下完成。完成炸彈設置時,上面的指示燈瞬間亮起,将實時信号傳了回去,根本沒有動手腳的機會。
綠川真原本想在安放炸彈時留下提示,但他不能确定蜜酒會在何時下達引爆指令,如果在松田陣平看到提示前就引爆呢?
所有焦灼如火的心緒直到收到那一句“目标出來了”,突然安靜了下來。
沒有時間再考慮了!
綠川真計算着松田陣平的步數,站起身,混在路人之間,以不易察覺的速度朝對方靠近。
朝日山優人看着他的目标離警車越來越近,嘴唇輕顫,卻遲遲無法按下藏在口袋裡的引爆器。
一直以來,他是個好學生,但自認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做個好人對他沒什麼好處,這世上總是蠢人多,不是嗎?好人不能讓他免遭傷害。
年少留學,學習出衆但不合群的亞裔,在學校總會遭遇一些令人不快的經曆。那時母親很忙,根本沒時間關注他,他很早就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他知道怎麼利用自己年紀小和外表乖巧的優勢,知道怎麼利用遠超同齡人的知識儲備,在教訓那些對他發洩惡意的人同時把自己置于全然無辜的位置——比如高中時橄榄球隊的比利在比賽前意外摔斷腿,隔壁班的威廉上實驗課時不小心放錯試劑炸傷了手,都跟他沒有半點關系。
——可是,不管他做過什麼,都從來沒想殺人。
“優人——”耳邊武田太志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咆哮,發出振動靈魂的轟鳴。
前方目标走到了警車邊,他一邊打開了後車門,一邊半轉身對着身後的少年說着什麼。
“優人——”
卷發的警官轉過頭,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他所在的位置,倏地臉色一變,猛地推着身後的少年朝後撲倒——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白色的警車頃刻間被吞沒在爆炸的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