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擰着眉,嘗試着撥打電台的熱線。在接連兩次忙音之後,他再度撥通了同事的電話,不等對方出聲便急切地開口:
“是我,我得和犯人通話穩住他,能幫我接通汽車頻道麼?”
對面傳來的卻是另一位警官的聲音:“松田,我是目暮。”
“目暮警官!”
“我們已經聯系上了電台,稍等會把你的電話接進去。聽好,你和對方通話時盡量套他的口風,但注意不要激怒他,也不要被他激怒,明白嗎?”
年長前輩低沉嚴肅的聲音,卻讓卷發的年輕警察握緊的拳頭微微松開了一點。
“是,明白。”
等着電話那頭又囑咐了好一會兒,松田陣平的呼吸頻率至少從表面上已經恢複如常。按照吩咐他沒有挂斷電話,在等待接通電台的間歇,他按下靜音鍵,看向始終保持着安靜,如同不存在的同車人。
“巽先生,今天感謝你的配合,你提供的線索很有價值。現在警方辦案,請先下車吧。”
巽夜一回視着他,似笑非笑地說:“松田警官,你這算不算過河拆橋呢?”
“喂,我沒有時間和你——”
“松田警官,你準備就這樣一個人去面對犯人嗎?還是準備等你的同事來支援?不過既然對方的目标是你,既然他敢在電台節目上公開他的犯罪過程,那麼想必他一定做好了萬全準備,你認為這麼肆無忌憚的犯人,還會耐心給你機會從警察那裡獲得支援嗎?”
“你想說什麼?”松田陣平眉頭緊蹙。
“如果我是犯人,倘若你是我的目标,我就會想方設法孤立你,就像現在這樣迫使你獨自站出來,在公衆面前你的行動一覽無遺,會遭到圍觀和審視,同時這也讓你的行動受到限制。”巽夜一自顧自地說,語氣如同面對甲方提案般笃定:“但犯人再精明,也絕對想不到你的身邊還有我。相信我,我能給你的幫助,比你想象得更多。”
“……你不會忘了我是警察,而你是非法組織成員,你背後的組織還想要我的命吧?”松田陣平的視線像尖刀一樣鋒利,“你到底什麼目的?”
“你不是說來自關西的極道分子可能也是沖着你的賞金來的嗎?想要你命的人大概不少吧,但這件事現在和我并不相幹。”
巽夜一輕描淡寫地道。他在“現在”這個詞上微妙的發音,仿佛在暗示他已放棄了這項任務。
“你要阻止炸彈犯,而我懷疑這個炸彈犯可能也是我們要找的人,畢竟短時間内米花市總不見得冒出那麼多炸彈犯開派對吧?暫時來說,我們的目标一緻。”他迎視着年輕警察戒備的眼神,微笑,“其實你信不信并不重要,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正受到炸彈威脅的市民嗎?最重要的難道不是盡早抓到犯人,阻止下一次爆炸發生嗎?如果說我願意同你合作,那說不定我能提供給你的幫助不會比你們警視廳少。”
松田陣平沉默了一會兒,語帶嘲諷地道:“我聽你公司的同事談論,巽設計師平時不愛說話,還因為說話太直接得罪人,讓你們的部長十分頭疼。”
“沒想到松田警官不僅擅長拆彈,還有偵探的才能。”
松田陣平“嘁”了一聲,撇過頭,看着儀表盤旁的揚聲器說:“不管你想幹什麼,不要讓我發現你在搞鬼。”
“松田警官多慮了,這隻是作為米花市民的覺悟,我們有義務協助警方打擊犯罪,不是嗎?”巽夜一保持微笑。
這時通訊的另一端傳來了目暮警官的提示,松田陣平目光看向手機,擡手關上了廣播。幾乎同一時間,手機裡傳來了汽車頻道主持人堂本道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