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松田陣平猛地轉頭。
對街的警戒線外,一個小女孩手裡捧着突然炸碎的氣球哇哇大哭。在她身旁,一對年輕的父母正手忙腳亂地哄着她。
“吓我一跳,還以為爆/炸了!”站在他身後的一名警察捂着胸口嘀咕,旁邊的片岡警官也是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
松田陣平悄悄籲了一口氣,随即揚起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說:“放松點,這玩意兒已經停止計時了。”他又仔細看了看被精準剪斷了導線的炸彈,手指飛快地用手機發送了一條消息,随即站起身,收斂了神色道:“片岡警官,這個炸彈不會炸了,但還請繼續封鎖這片區域,絕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直到爆/炸/物處理班派人過來移除炸彈。我已經上報給警視廳了,人很快就到。”
片岡點點頭,同樣表情嚴肅地說:“我明白,交給我們吧,請放心。”
松田陣平不再多言,把剪刀遞還給巽夜一,匆匆往原先停車的地方走去。
巽夜一快步跟了上去,在拉開車門時,隻見松田陣平突然頓住腳步,接起電話。随後他瞥了跟來的巽夜一一眼,鑽進車内。巽夜一連忙從另一邊坐進去,看到年輕警察的手機又切換到了外放模式,關上的車門使得空間内犯人的聲音更多了一份陰森感。
“恭喜你,松田警官,你成功地在規定時間内解除了第二顆炸/彈/爆/炸的危機,米花的市民應該感謝你,阻止了一場可能發生的災難。”
“第三顆炸彈在哪兒?”
“不急,不急,真心話的遊戲還沒結束呢。”炸彈犯假惺惺地笑着道,“我再講一個故事吧:有一家居酒屋的老闆,原本要定期向當地的極道組織上交保護費。但是最近,他被要求把這筆錢打進一家咨詢公司的賬戶,用以購買限定‘酒會招待券’。公司是合法的公司,招待券也是合法的招待券,雖然居酒屋老闆從來沒參加過什麼酒會。”
巽夜一心中一動,他想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事了。
所謂“酒會招待券”在某些圈子裡幾乎是公開的秘密——對公衆是秘密。說穿了就是“政治獻金”,通過購買招待券名義規避賬目審查,而所有購買者也必然是“自願”的。他曾在琴酒給威士忌善後的報告中看到過相關情報。諸多極道組織背後同某些大人物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威士忌搞出來的亂子,攪得整個極道重新洗牌,也讓那些暗中媾和的關系網發生了變動。
“有趣的是,這家公司所有人土屋女士,是地方議員候選人前田祥史私人聘用的競選顧問。而前田祥史有個叔叔,恰好是警視總監——對,就是你想揍一頓的警視總監。很多人都知道前田祥史的叔叔是警視總監,就像很多人都知道土屋公司發售的‘酒會招待券’是為了給前田候選人競選議員募集資金。而我的問題是,既然為前田候選人募集資金的來源是非法的,那麼你覺得前田警視總監有罪嗎?”
巽夜一側頭看向松田陣平。卷發的警官似乎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犯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微微低着頭,背脊的肌肉像被拉扯到極限的彈簧一樣緊繃。
“我無法确定你說的真假,”松田陣平語氣緩慢地回答,“也沒有證據證明,前田警視總監參與了這件事。”他着重強調了“證據”這個詞。
“前田候選人的招待券是真的,可以告訴你有明确證據。至于前田警視總監,确實沒有證據,這就是這個故事最微妙的地方了。有時候有些人做什麼事,不需要開口,不需要參與,隻要别人知道他背後站着誰,所有的事自然而然就會發生。但是松田警官,我又不是讓你去逮捕你們的警視總監,我隻是問你,作為一個公衆正義的維護者,你是否‘覺得’警視總監有罪?”對方頓了下,又強調了一句:“記住,這是一個隻能說真心話的遊戲,你隻須回答是,或者否。”
年輕警察沉默,半晌艱難地吐出一個“是”字,随即他補充了一句:“是有責任。”
巽夜一可以想象,他們的問答在所有收聽廣播的人之中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不論是犯人信誓旦旦說有證據的“酒會招待券”事件,還是松田陣平那個肯定的回答,想必此刻各大媒體的記者像聞到血腥味的鲨魚一樣已經興奮起來。
而電話那一端犯人的笑聲代表着十分滿意松田陣平的誠實。
“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作為獎勵,我告訴你第三顆炸彈的線索。主持人,把電話轉接到後台,隻需要讓松田警官聽到我的聲音。”
“好的馬上!”主持人如同優秀的服務生,服從而迅速。
片刻後對方給出了松田陣平想要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