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照進警視廳的走廊,一路掠過忙忙碌碌移動的人影。
還沒到上班時間,辦公樓裡的房間卻已經坐滿了大半。不少人揉着因為趴在桌上睡而僵硬酸痛的脖子,打着哈欠狠狠灌了杯苦哈哈的黑咖啡,便又認命地埋頭繼續還未完成的工作——從昨夜到今晨,他們根本就沒等到下班時間。
同樣手裡端着咖啡的奈良澤治,跟在刑事部長小田切敏郎身後,從不斷站定低頭問候的同僚中穿過,邊走邊低聲說着剛接到的一些消息,算是給這位老上司提前通個氣。相比周圍頂着黑眼圈的同事們,反倒看不出他臉上有同樣熬夜一宿的痕迹。
“……銀行營業時間一到,我就找人調閱堂本道彥女友的賬戶記錄,想必他很快就會松口。他的心理素質倒不錯,能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反過來利用柴田消息靈通的便利,暗中給炸彈犯傳遞消息,知道實情後柴田氣得在電台就險些動手。”
奈良澤治一口喝空咖啡,将捏扁的紙杯順手投入路過的垃圾箱裡。
“坂口達雄昨晚就招供了,他的信用記錄根本不經查。據目暮警部派人調查的結果,一年前他沉迷賭博最後欠了高利貸,連父母的房子都被他抵押了,放貸公司背後是關西的鬼州組。坂口堅稱他是受到極道組織的脅迫,竊聽器也是按照對方要求購買的。但他不知道對方是誰,所有的聯絡都是通過一個陌生的号碼收發簡訊。
“另外關于鬼州組有個新消息,就在剛才四谷的内藤警官來電,他們署裡的伊達航在車站抓到一名關西極道分子,據查是鬼州組的成員。當時他還有個同夥,可惜跑了。”
奈良澤治跟着小田切敏郎走進刑事部長辦公室,随手關上門。
小田切敏郎放下手中的文件夾,走到辦公桌後的窗前,拉起百葉窗。八月底的晨光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鬼州組麼……”
小田切敏郎回過身,從文件夾裡抽出一頁檔案。檔案上的照片是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唯一能讓人記住的特征,大概是他的上排牙齒嵌了顆金牙。
“這是?”奈良澤治上前,看向桌上的檔案。
“鬼州組的渡邊康夫,在上個月的極道火并事件中被捕。因為牽扯到另一件刑事案,原計劃下周到東京法院出庭受審,但三天前,他在大阪府的拘留所意外死亡。”
“意外?”
“睡夢中從上鋪掉下來不巧摔斷了脖子,從現場看是意外。”小田切敏郎語氣沒有起伏地陳述道。
奈良澤治看着照片上肌肉發達的男子,胸中憋住一口悶氣。
“難不成這家夥在鬼州組地位特殊?連環炸彈案是鬼州組為了這家夥報複警察指使人幹的?不對啊,他不是死在大阪府嗎,為什麼炸彈犯要來米花作案?”
小田切敏郎沉默片刻,說:“極道火并事件後,諸星副總監一力主張對極道組織采取嚴厲打擊手段,并且指導了幾次特别行動。”
“……您的意思是,他們的目的是針對諸星副總監?”奈良澤治想起當時被困在東都塔上的諸星惠裡子母子,語氣有些愕然:“他們膽子也太大了吧!”
“是警告吧。”
小田切敏郎有個猜想,如果炸彈犯背後的指示者和鬼州組有關,那麼或許從一開始,對方并沒打算真的殺害諸星惠裡子母子。
前田警視總監退休不過是早晚的事,哪怕沒發生這次的連環炸彈案,上個月的極道火并事件就算能依靠幾家重要媒體控制住了輿論發酵,但無疑也加快了他結束任期的時間進程。而向來對待極道組織态度強硬的諸星副總監,原本是最有可能的繼任者。
“警告?可為什麼是諸星副總監?鬼州組的主要勢力不是在關西——”
急促的鈴聲打斷了奈良澤治未盡的話語。他拿出手機接聽,過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一絲高興的神采,看向小田切敏郎說道:
“在醫院的白鳥打來的電話,松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