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也有印象,應該說,和緻使萩原研二殉職的案件有關的任何信息,他都保有清晰的記憶。山本千代的丈夫山本信二,正是導緻志水俊也車禍身亡的肇事司機。後者因過失緻人死傷被判刑兩年。入獄後他的妻子害怕遭到報複,帶着家人搬離了住處。
“我想,發出這條懸賞的人,和想要除掉你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人。”安室透語氣慎重。
“是因為去年那個案子嗎?那你說,和昨天的連環爆炸案,又會有什麼關系呢?”
安室透看着松田陣平緊皺的眉頭,扯了一個輕松的笑容,用輕快的語調說道:“這還需要進一步調查吧。你一個人在這裡苦惱也沒用,警視廳又不是隻有你一個警察。我聽說,去年的案子就要重啟調查了,想必有什麼關鍵線索被發現了。害死研二的人,一定能找出來的!”
松田陣平看了看他,終于選擇接受了他的說法。
算了,别讓金發混蛋為他的事分心,松田陣平心想,畢竟金發混蛋現在的身份,可是每時每刻遊走在危險的邊緣。所以他甚至沒有開口詢問關于巽夜一的消息,他知道降谷和景光一樣,都不會希望自己太靠近,那麼隻要不被問起,他也不會傻得主動坦白自己找上巽夜一戳穿了對方的身份——反正做都做了,等他們什麼時候發現這個問題再說。
此刻的松田警官,并不知道某人早就将他上門找茬的行為曝光了。
“我知道,炸彈爆炸前我就收到奈良澤警官的消息了,他特意發到我當時用的那支手機上。在那個時候發這樣的消息,難道是為了讓我改變主意從塔上下來麼?”松田陣平半真半假地玩笑說,“現在我下來了,就是不知道這身制服還能穿多久?”
安室透當然更沒有主動提及組織内同事的打算,聽到他的話,沒好氣地道:“說什麼喪氣話,别告訴我你不打算當警察了。”
“你覺得我還能當警察嗎?我昨天和犯人說的話,都被廣播出去了吧,公然說上級的壞話,得罪了警視廳的大人物,放哪裡都會被開除吧?”松田陣平想起昨天那位日常會打卡上班的犯罪組織成員,笑道,“真要開除我,我大概隻能去當汽車修理工了。”
“笨蛋,怎麼可能,你還沒看報紙吧?現在你可是拯救米花市民的英雄警察,雖然是疑似殉職的英雄。”安室透壓低聲音,無意識地露出一個波本式的微笑:“你得罪的人要提前退休了,不僅不是過失,相反你挽救了警視廳的聲譽。”
作為警察廳前途無量的年輕職業組,一旦結束卧底生涯眼看就能直升高位的未來高級警官,對于警界的高層人事調動,他的消息可能比警視廳的官僚們都靈通。
松田陣平看着他的表情愣了愣,“你現在看起來真不像好人,你的‘工作’真的沒問題嗎?”
安室透冷笑,“不知道是誰出警的時候沒穿警服,被人當作極道分子報警?”
“哈?你在說誰?”對于自己的黑曆史,當事人反應迅速地裝傻。
“還能有誰?該穿制服的時候忘了,該穿防護服的時候也沒穿。”安室透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就對方不穿防護服的莽撞,再度苦口婆心地唠叨起來:“下次接到拆彈任務,一定要穿好防護服知道嗎?不要偷懶,我可是聽說了,最新款的防護服大大減輕了重量,行動起來方便了很多。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嗎?你這種混蛋可沒資格出現在警視廳的訃告上。”
“知道了、知道了!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啰嗦!”松田陣平捂着耳朵,叫道:“快走吧,不要留在這裡,我可不想被人看到你還得動腦筋怎麼解釋,太為難我了。”
“這就是對恩人的态度麼,混蛋……”
松田陣平聽到聲音遠去,擡起頭,視野裡已經沒有那頭燦爛的金發。清晨涼爽的風從敞開的窗戶吹入,将輕薄的窗簾掀起半邊。窗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份打包的早餐。
年輕的警察捋了捋有些淩亂的卷發,“嘁”了一聲,嘴角卻輕快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