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朝日山俊也父子及武田太志過去的檔案,和入江正一給他看的差不多。把朝日山優人在美國讀書期間暗地裡幹的那些事挖出來的,不是入江就是威士忌。
再比如,對朝日山還有武田等人,通過做側寫來推測經過細節的,大概是白蘭地?
還有,武田既然受了重傷,經不起一般刑訊手段。瑪格麗特調派格雷柯過來倒是恰到好處,畢竟使用那些作用于神經的藥物,由研發者本人動手更能把握分寸……
“按武田太志的說法,鬼州組六代目要求他給諸星登志夫一個教訓。這不僅是他的投名狀,也是鬼州組想找新靠山的投名狀。他們的目标可能是吞口背後的人。”
好,可以确定了,托卡伊也插了一腳。
巽夜一的思緒因為太過意外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他一隻手捂着嘴,若有所思地看向不習慣多做解釋的勞模幹部,正如同做年終報告一樣一條條給他解釋。
琴酒掩藏在黑色風衣下的肌肉有一瞬間的緊繃,随即又恢複如常。這是一種純屬本能的應激,來自對面的注視讓他下意識地想起了當初遇見的印象。
不像白蘭地在還是個傻白甜問題兒童的時候認識巽夜一,琴酒第一次同他見面時已經是個十來歲半大少年了。他清晰記得對方的目光轉到他身上打量的第一眼,全身每個毛孔都叫嚣着危險,仿佛有種自己會被視線切割成無數碎塊的恐怖。
後來他知道那是巽夜一超常視覺所緻——雖然知道後他也不曾問過那樣的打量是能力失控還是有意為之——但過于強烈的第一印象,至今還殘留在身體記憶裡。
琴酒将這一絲異常控制在極短的刹那,以極為自然的、不易察覺的停頓帶過一瞬間紊亂的呼吸,繼續說着他的判斷:
“我認為需要警惕Rum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如果他是吞口的支持者,他會為了阻止這些證據流出采取什麼行動。”
巽夜一則在認真思考,不過就是跳了次東都塔而已,他們的反應有點出乎意料。
“未免夜長夢多,朝日山交給松田陣平的U盤裡,還有一份錄音,錄下了武田太志與鬼州組接頭人聯絡的部分通話。”
朝日山優人自制的竊聽器被藏在了背包夾層,背包雖然後來被武田太志拿走了,但他藏在别處的接收機錄下了一小段他們的對話内容,足夠證明鬼州組是幕後指使。
不過……巽夜一明白過來,琴酒的目的不是彙報案件本身——開玩笑,那不是警察該幹的事嗎?恐怕是琴酒私下做了什麼……所以,做了什麼?
“警視廳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吞口重彥若是因此選舉失利,對我們的計劃也十分有利。”
聽到這裡,巽夜一确定,琴酒對朝日山優人的手段大概不怎麼友好。
想必他讓蘇格蘭把朝日山優人帶回來,加上之前在多羅碧加樂園替換炸彈,以及幹擾朝日山優人炸毀警車的舉動,讓部下們認定他對這個少年格外看重。
其實這麼想也不算錯。巽夜一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在今天之前他對朝日山優人有種難以描述的在意。他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若有若無,又無法忽略的既視感。
這種既視感和他忽悠小田切敏也的自然是不同的。小田切敏也身上那點異常雖然也讓他感到意外,但隻是因為他還從未通過觀察熵的視野觀察過這類“存檔者”。
“存檔者”是錨點們私下交流時起的稱呼,指的是在數不清的重啟世界中,偶爾出現的殘留着某一次世界重啟前碎片記憶的人。這些記憶往往很模糊,也不是連續的,如同世界重組時小小的bug,像是沒清理幹淨的磁盤。
不過這種情況十分罕見,概率極低,要不是純子遇到了,他甚至不知道會有這種存在出現。而他所知的鮮有的“存檔者”,倒是單單有兩個都和純子有關。一個是曾經她想拯救的戀人布萊恩·霍爾,另一個就是這次他遇到的小田切敏也……
巽夜一将發散的思緒收回,提到另一個關鍵的名字:“武田太志,還活着麼?”
“已經處理幹淨了。”琴酒低首,沒有否認武田太志在他手裡,也沒解釋具體怎麼處理的。
就是因為搶了武田太志,所以才還給警察一份大禮,好轉移他們的關注重點。當然,對上交差的話,則要以如何從利益最大化角度來解釋他的安排。
哦,懂了,巽夜一心想,琴酒八成是從白蘭地那裡得到了什麼消息。
吞口重彥和土門康輝都是這次選舉的大熱人選。眼下土門康輝已退選,如果吞口重彥因為牽連進刑事案件也跟着退選的話,對他們支持的那人來說,卻是一個好機會,對他們的計劃也十分有利。也許,不用再等四年就能實現目标了。
“好吧,就這樣,你看着辦。”巽夜一合上報告書,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注意一下Rum的動向。”
他輕描淡寫的态度,算是默認了琴酒這次的自作主張就此揭過——畢竟,活下來的松田陣平不再重要,死掉的武田太志更是如此。剩下的也隻有朝日山優人還能讓他再留意幾分。
總的來說,這件事于他已經結束,眼下他最關心的,是即将和綠川真去參觀的“最美富士山”主題畫展。
不管如月峰水大師将來是不是會為了藝術殺人,此刻那些傾注他畢生愛意的富士山圖,都是令人贊歎的傑作。
想到能到現場觀摩真迹,真是令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