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找解說,反正幾乎每幅畫作巽夜一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綠川真雖然算得上對音樂擅長,但對繪畫藝術就是外行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巽夜一說的對不對,不過聽他嘀嘀咕咕的講述還挺有意思,再看這些作品,仿佛自己都能瞧出點名堂來了。
“聽我說這些,綠川君不會覺得枯燥吧?”
“不,恰恰相反。”綠川真藍色的眼睛流露出淺淺笑意,“巽怎麼沒考慮做老師?我讀書的時候,如果老師都像巽一樣把深奧的東西講得這麼有趣,大概也不會成天逃學了。”
說着玩笑話的諸伏警官也沒忘記鞏固“綠川真”的設定形象。
“老師?”巽夜一掃了一眼這位同樣名校畢業的準職業組年輕警官,搖頭笑了笑,“我可不适合當老師,總不見得教畫畫吧?而且當老師每天要和那麼多學生打交道,光想一想,大概早上就連起床的勇氣都沒有了吧。”
綠川真想起他作為設計師的社恐人設,不免有點好笑。相處久了自然能看出來,關系戶先生不是真社恐,但本性相當懶散,加上這人的生活通常規律到甚至有點刻闆,頗有點演着演着和人設同化的意思。
“倒是綠川你,其實當老師的話比我更合适吧?你耐心好,脾氣也不錯,做什麼都很可靠的樣子,想必會有很多學生喜歡你。”
“謝謝你的誇獎。”綠川真微笑道,心裡奇怪對方看待自己時到底加了多少濾鏡,“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像你懂得那麼多,我可是連高中都沒讀完。”
“别太小看自己了,綠川君可以教人彈琴吧?比如吉他、貝斯,我記得你會的樂器不少呢。要是在美國,你還能教人射擊不是麼?”
綠川真實在看不出他是認真的,還是純屬異想天開,隻能道:“那些樂器隻是個人愛好,我對于自己的本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有什麼關系?大多數人學樂器也不是真要當音樂家吧,總歸是喜歡才會有興趣的。我聽綠川君彈琴的時候,就聽得出來,你真的很喜歡吧?”
巽夜一雙臂抱胸,望着正前方牆上巨幅的富士山油畫作品,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
“如果是綠川教人彈吉他,一定能讓更多人獲得這種喜歡的心情,對綠川自己來說,也會感到滿足吧?”
綠川真内心作為諸伏景光的那部分,這一刻說不出心底生出的是什麼樣的情緒。
他經常帶在身邊的那把吉他,一開始隻是為了攜帶狙擊槍的遮掩,也是作為蘇格蘭威士忌平日裡的身份僞裝道具。但隻有他自己心裡明白,偶爾他會從彈奏吉他上找尋内心的平靜,就好像是黑夜迷霧中的行船,依靠燈塔的光确定陸地的位置,不讓自己迷失方向。
還是被看穿了啊,他想。他應該為自己被看穿的部分感到緊張才對,但流淌在心間的淡淡喜悅又是為什麼呢?
“……老師,您下午真的不過來了嗎?對不起,我向您道歉,請千萬不要因為我的緣故打擾您的興緻……”
一個女人樣貌精緻的打着電話從他們身後經過。
綠川真眼尾掃到她踩着高跟鞋離去的背影,覺得有點眼熟,轉頭望去,認出對方就是中午餐廳遇見的那位女士。
“綠川。”巽夜一忽然湊到他耳邊,目光卻投向與他視線相同的方向,低聲道:“幫我一個忙。”
綠川真感覺自己手裡被塞了一樣紐扣大小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枚組織出産的微/型/竊/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