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車聲和撞擊聲幾乎同時響起,在夜晚安靜的街巷顯得格外猛烈。
追蹤摩托的汽車急轉彎沖向左邊一棟民居,一頭撞上了門牆。民居前院内有燈光亮起,人聲漸漸往門扉靠近,隐約能聽到圍牆後有人在問:“發生了什麼事?”
槍手咳嗽着,晃了晃腦袋從後座下方擡起身,他因為及時彎腰躲過了子彈,并沒受什麼傷。
但前座的司機就沒那麼好運了。有一顆子彈射傷了他的耳朵,彈開的玻璃碎片弄傷了他的一隻眼睛和脖子,雖然有安全氣囊的保護,他依然被撞昏過去。要不是他的胸口還在起伏,這一頭一臉血淋淋的樣子,看起來簡直如同兇案現場。
槍手顧不上其他,按下耳麥開關低吼道:“該死的他有幫手!開槍,Rye,别讓他跑了!”
憤怒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到了戴着同款耳機的男人耳中。黑色的針織帽壓在卷曲的黑色發絲上,一身漆黑的皮夾克和長褲,讓他整個人都融化在夜色裡。
“跑不了。”
被點名代号的諸星大過于簡短的回應聽起來跟他這個人似的,有種不近人情的傲慢。但不過幾個月時間,已經沒人會再對他以前輩指導新人的姿态發表意見。地下世界向來信奉弱肉強食,而他在基地訓練場留下的和琴酒不相上下的狙擊記錄,以及無可争議的任務完成率,足以讓組織内所有看他不順眼的“前輩”們選擇閉嘴。
幫手?諸星大站在一處建築物的天台上,透過狙擊槍的瞄準鏡遠距離觀測着小路上摩托車和相向而行的數個人影狹路相逢,心裡想着:恐怕未必。
他從瞄準鏡裡看到他們舉槍互射,摩托車手翻倒在地又頑強地再度爬起,而對方卻有兩人倒地不起——不過以他的距離并沒聽到什麼聲音,想必槍聲被消音器消弭了。
他輕輕移動瞄準鏡,準星從摩托車手轉開一個角度,移到了藏在右邊轉角圍牆後的半邊身影上。
諸星大見過這個躲在牆後的男人。在夏日一同接受威士忌召集的那天,這個男人在代号成員中沉默得像個影子,很容易令人忽略他的存在。但諸星大記住了男人的代号——安德蔔格酒。
之後他們再沒有機會見面,他做了那麼多任務也不曾和這個男人有過交集。直到今晚出發前,他又一次從琴酒口中聽到了這個代号。
“這是一隻躲了很久的老鼠。”
琴酒把男人的檔案扔到桌子上,他說這話的時候看着檔案上男人的照片,冷笑着将還在燃燒的煙頭碾在男人的臉上。
“他是CIA的卧底。如果看到他,解決掉。”
琴酒的語氣平靜而冷淡,也不強硬。
而今晚他的任務目标實際上是那名摩托車手,并且這個額外要求并沒有被記錄在任務說明裡。但他幾乎立刻就意識到,比起任務琴酒更重視清理卧底。
但是……CIA?
披着“諸星大”馬甲的美國FBI搜查官赤井秀一,對來自同一國度不同部門的同行看了兩眼,又将瞄準鏡的焦點移回了正在試圖逃脫包圍的愛爾蘭身上。
随即,他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