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住院部的職工停車區,隻有靠近大樓的三分之一車位被納入了遮雨棚下。但到了晚上,遮雨棚下的空間反倒因為擋住了停車區的夜間照明,顯得陰森起來。
九條兼實順着大樓牆沿走入遮雨棚内側,這是一條醫院監控覆蓋不到的路線。他越過零散停放的汽車,走到最裡面的車位。那裡停着一輛小型廂式貨車,和大樓牆體以及遮雨棚的柱子形成了一個不易為人察覺到死角。
九條兼實的身影站在了死角唯一的開口位置,也遮擋了外面漏進來的暗淡光線。
在這個昏暗的角落,從帽檐下露出的金發就像視野的定點,讓他的視線很容易捕捉到他要找的人影輪廓。明明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差别,他卻愣是能從這圈輪廓中看到了外溢的沮喪。
九條兼實在心裡笑了一下,到底還年輕呢。
“怎麼了?”他率先開口。
“長官……”靠在牆上的人影站直身,擡起頭露出安室透的面龐,紫灰色的眼睛對上上司的目光,聲音有些幹澀地問:“很嚴重嗎?”
“什麼?”
“我是說CIA……死傷那麼多人,會引起很糟糕的後果嗎?”他沒有等上司回答,就低下頭,深深地彎下腰,“對不起,這是我的失誤,不論這次行動造成什麼後果,一切的責任由我承擔!”
即便在道歉的時候,安室透依然保持着十分冷靜的态度。但對他熟悉的人,卻能從他比尋常更為緊繃的聲線裡聽出他的懊惱和愧疚。
可以說,直到現在他提出的兩次行動計劃都沒能達到想要的目的,算是徹底失敗了。
安室透心中很挫敗。明明他獲悉了皮斯克的真實身份,并制造機會将對方帶進了警視廳,結果不論是吞口會所的事還是組織的内幕,公安都沒能從皮斯克那裡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
他原以為皮斯克既然是組織元老和曾經的幹部,一定是重要人物,組織不會無動于衷,就算皮斯克不肯開口,也可以刺激組織的反應。他還等着朗姆或者琴酒他們如何營救皮斯克,結果隻挖出愛爾蘭一個人的蹤迹。
然而皮斯克一離開警視廳,居然就出車禍死了?如果這就是組織的“反應”,卻完全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而且出現的時機根本不對!
同樣的,針對愛爾蘭的行動也一無所獲。他沒料到會冒出那麼多CIA的人,還把組織的人都放跑了!
“這是僅憑你能承擔的責任嗎?”
安室透聽到頭頂上方傳來長官的聲音,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更深地低頭:
“十分抱歉!”
到底還是年輕……九條兼實看着久久沒有直起身的安室透,又一次這麼想。
其實不論是針對皮斯克還是愛爾蘭,安室透想要利用他們誘捕組織高層的計劃,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會失敗的準備。他幾乎不限制地提供支持,不過為了給對方試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