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露你應該認識吧,她在戛納得獎之後小火了一把,國内有多少大公司想把她挖走,可人家最後還不是回到了小姨夫家裡助陣。”
金琳珑即便嘴裡不停地念叨着八卦,手上動作依然穩健,三下五除二地描好了毛流感野生眉。
“嗯,我知道。”
黎念心不在焉地擺弄着化妝助理剛為她貼上的甲片,對準光線張開五指。長水滴甲型很适合她修長纖細的手,施華洛世奇鑽飾在白熾燈下折射出浮華陸離的絢光。
謝持提前告訴過黎念,這場晚宴是為了迎接喬清露回國而辦,同時會上将由謝思邑正式宣布她簽約赫爾墨斯影業的消息。
受邀媒體早已提前準備好了新聞通稿,隻待屆時拍攝出最紙醉金迷的名利場畫面,鋪天蓋地為她宣傳造勢。
長期以來,“喬清露”這個名字不絕于耳,聽得黎念耳朵都快長繭。終于快要見到本尊,她反倒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隐秘的期待。
如果說喬清露是橫亘在她和謝持之間避不開的心結,那麼她會像飛機發生故障那樣對照檢查單一項一項地處置。
遇到問題,解決問題。
沒有能夠難倒她的問題。
黎念眼瞧自己被三個人忙前忙後捯饬着,竟生出了幾分困意,直到頭發被不小心扯得發痛才又清醒過來。
金琳珑為黎念做了個緊貼頭皮的大光明盤發,用發蠟将碎發整理得幹幹淨淨,最大程度放大了頭骨完美圓潤的優勢。
“你真的很适合這種氣場全開的背頭盤發,”金琳珑真心贊歎,“我一直想嘗試給顧客做類似造型,即便藝人本人願意挑戰,她們的團隊也害怕挨粉絲罵,最後總是選擇更保守的方案。”
黎念打趣道:“感謝金姐給我這個機會挑戰新發型。趁現在發際線還安全,我要趕緊多搗鼓搗鼓,不然等到以後四五十歲頭發都飛沒了,隻怕會讓你們這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盡瞎說,發量這麼多,我嫉妒都還來不及。”金琳珑笑着推了一把她的肩膀。
-
宴會設于皇城腳下的老牌酒店裡。
酒店當天閉門謝客,除了受邀出席的嘉賓和媒體一律無法入内。
提前到達候場的客人彙集在頂層露台上享用茶歇。象征着天家威嚴的紫禁城的全景盡收眼底,樂隊現場表演爵士三重奏,樂曲萦繞耳畔,輕快又松弛。
黎念一手提起裙擺,另一手挽住謝持的手臂,高昂着頭顱從衣香鬓影中穿過,引來全場男女回顧連連,其中不乏當紅的流量明星和隻有在新聞上才能看到的知名投資人。
她最引以為傲的脖頸線條被大方地展現出來,藍寶石流光溢彩,更襯得面龐明豔動人。為了和這套首飾遙相呼應,她特地選擇了一身長度剛好蓋住腳背的緞光湖藍色抹胸高定禮服。裙擺後開叉設計,随着步履幅度翩然蕩開,時而露出精緻纖細的腳踝。
“早就聽說謝家公子隐婚許多年,旁邊那位不會就是結婚對象本人吧?”
“長得還挺好看,不利用他們家的資源進圈内玩玩都可惜了。”
“你看你,格局思維都沒打開,安心當闊太不比做牛馬風光自在?何必進來受罪。”
“嘿,人家還真不一定是躺平的主。看新聞沒啊,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海雲航空史詩級迫降,她可是當事飛行員。”
“她居然也在上面?不可能吧。我隻記得那個英雄機長叫周兆林,其他人倒确實沒怎麼在意就是了。”
“飛行員這行也挺苦啊,不知道在想什麼,遲早有一天得辭職回家帶小孩吧。”
不知這些人是否有意提高音量讓正主聽見。
從他們身邊經過時,刺耳的字眼忽遠忽近地落入黎念的耳中。她忘記手上還貼着過長的美甲片,五指扣在謝持手臂上愈發用力,隔着西裝襯衫像是要穿透布料嵌進血肉裡。
謝持伸出右手覆在她的手背,安撫地輕輕拍了兩下:“别管他們,都是些嘴碎的。”
面上遊刃有餘,實則背地裡牙關咬緊,忍住痛到叫出聲的沖動。
黎念仰頭望向他,較真地反問:“你會覺得我是為了過坐吃山空的日子才和你結婚嗎?”
“于情,我很願意被你吃掉。”謝持面不改色說着壞話,招來了黎念發狠地掐。
他這才真正感受到了長指甲的威力。
“疼疼疼——
“我錯了。”
黎念面露愠色:“那于理呢?你可不許再胡說八道了。”
謝持恢複了矜貴穩重的神情,牽着她的手來到甜品台前,拿起香槟杯遞給她。
“我不認為你會甘心被人束縛住翅膀,那樣擡頭望天的時候會有多寂寞啊。
“我曾經跑拉力賽的領航員Salman是英籍阿聯酋人。我們在Liwa Desert駕車沖沙時候,他告訴我,沙漠裡的遊牧民族馴養鷹隼都會專門挑選雌性,因為她們相較雄鷹而言體型更大,翅膀更加孔武有力,飛行速度還更快,因此捕殺獵物異常勇猛靈活。
“你是全國最年輕的重型機F4女飛行員,是遊隼而不是供人炫耀取樂的寵物鷹,更不是籠子裡的觀賞鳥。自由翺翔的決心不需要為任何人改變。
“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