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這個姑娘,跟陳禾在一起一年有餘,時間并不算短,再怎麼瞞,也有漏風的時候,李微就是被漏的那個,她多多少少知道點他們的事。
李微緊緊将書摟在胸前,手心裡都沁出了汗:“她回家了,今天一早就走了。”
死丫頭,走之前也不知道跟她通個氣兒,這下好了,衆目睽睽之下被她男朋友找上門來,如此的興師動衆、氣勢洶洶,她想替她遮掩,都不知道該從哪個方向開始遮。
“幾點?”
“六點左右吧,我不清楚,反正特别早,我們都還沒起呢。她昨天晚上很晚才回來,回來就說了一句早上要走,其他也沒多說什麼。”
李微不多說,身邊另一個平時跟陳禾不怎麼對付的女生倒是一五一十都說了,陳禾倒黴,她樂見其成。
“昨天晚上很晚才回來,今天一大早就走了,這麼短的時間,能把宿舍裡的物件收拾得這麼幹淨?”譚旭笑道。
李微暗中拉住了旁邊那個女生的手,猶豫怎麼措辭。
她不太了解陳禾的這位男朋友,統共也沒見過幾次,話更是一次也沒說上過,但陳禾很痛苦,尤其是近來,總是發呆。
譚旭瞟了一眼,看見了她們手下的小動作,但他無暇顧及,也不想顧及。
“說啊。”領導在一旁催促。
被李微拉住的那個女生甩開李微的手,坦言道:“她早就收拾好了,很多東西都已經提前寄走了。”
譚旭手上動作一頓,漆黑的眼底慢慢生了寒冰。提前,提前就收拾好了,還拿陳蘭芝當借口,真是好樣的。
“關于她談戀愛的事,她平時說過什麼沒有,學校裡有沒有跟她走得比較近的異性?”
李微撥浪鼓一樣搖頭,肯定地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她很難追的,所以在我們學院最難追女神排行榜上,她一直久居第一。”
譚旭嗤笑一聲,她還真是在哪兒都改變不了那個該死的做派。
“給你們留什麼話了沒有?”他打破砂鍋問到底。
平時就是縱着她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說讓瞞着,他就幫她瞞着,她說不讓他在學校門口停車,他就直接把車換了,開着司機的車來接她送她,臨了臨了,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跑了,真是對得起他這麼久以來對她的遷就與疼愛。
李微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們已經畢業了,她總說分别是早晚的事。”
分别是早晚的事,聽見這句話,譚旭心髒猛空了一拍,一腳将面前的凳子踹翻了。
臭婊子!還真他媽是她能說得出口的話!
分别是早晚的事,分别,分别,她永遠想的都是分别!這次把她抓回來,他一定好好讓她長長教訓,記吃不記打的東西,是他往日太慣着她了,才敢這般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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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旭離開學校之後,留下了一窩蜂的爛攤子,學校的學生上蹿下跳,圍着校領導問東問西,這下子他們看到他倒也不像老鼠看見貓了。
校領導抽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揮了揮手說:“去,去,淨給我找事兒。”
他一直都知道陳禾和譚旭的關系,但是由于譚旭的交代,這一兩年他一直藏着掖着,怎麼這會兒這祖宗自己倒是不藏了,還如此大張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陳禾的導師跟他并肩行走,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他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隻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趁早給你那學生打個電話,讓她早有準備。
譚旭可是好惹的?
劉秀定住腳步,摸出手機給陳禾打電話,李微和另一個女孩圍了上來。
沒人接,對方已關機。
李微試了試,也是如此。
這個女人,不會真是上天遁地了吧。
劉秀知道陳禾是個關系戶,但究竟也不知道她的關系到底有多大。
想當年陳禾剛進實驗室不久,小論文考核在即,實驗壓力很重,他又是非常嚴苛的一個人,所以他手底下的弟子常道苦不堪言。
偶有一天,他接到一個電話,是他的上級打來的,說有人給你的實驗室捐了一批機器,條件是給一個叫陳禾的女同學放個假。
他活了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如此明目張膽地接受别人的賄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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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學校同學之間竊竊私語,八卦讓大家齊聚一心,不管是在吵鬧的課堂,混亂的食堂,還是在安靜的圖書館裡,這個八卦都在以每秒三十萬公裡的電波速度飛快傳播着,眉來眼去之間,伴之如此的,還有陳禾的學生證照片。
而此時的陳禾,在千裡之外的江城,萬裡之外的高空之上,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