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小姐呢！我要見你們六小姐！”

小春費力說出這句話來就覺得自己胸口被堵住了，她忙着龇牙咧嘴地喘粗氣，也沒力氣白眼面前這個掩鼻皺眉的小丫鬟。

“小春！”

衛六的頭從裡頭探了出來，顯然她剛從床上爬起來，身上還穿着及膝的睡裙。她趕走小丫鬟，慌忙把小春迎進來，“怎麼樣怎麼樣？”

小春搖了搖頭，“情況很不好，咱們得趕緊派人上山去找。”

“好，我這就安排。”衛六安撫她别急，“我爸爸回來了，我去跟他要人。”

有她的話打包票，小春的心安定了不少，遂乖乖在沙發上坐在，拿起丫鬟遞來的咖啡變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這一點兒也不解渴啊，姐姐，麻煩幫我拿點白水來。”小春正口渴，都沒感覺出咖啡的苦味便一飲而盡。

丫鬟被她這幅模樣逗笑，故意拿了海碗來給她。小春曉得她看熱鬧的心思，可當即顧不上這些了，先解渴了再說。

樓上隐隐約約爆發出争吵的聲音。

準确來說，是一個含糊的男聲在滔滔不絕，單方面輸出暴躁。

小春的心又揪了起來，她站起來就要往樓上沖，被兩三個丫鬟攔住，“小姐不行，不能上去。”

小春怒了，“事情十萬火急，我得看看上面是個什麼情況！有什麼不能上去的。”

丫鬟焦急道，“小姐你不要耍橫行不行？這是我們衛家，衛家的家規就是沒有老爺的準許，誰都不準上樓！”

又來了一個年長些的媽媽，她堆着笑拉着小春坐下，語氣裡恩威并施，“剛才我們六小姐已經上樓去跟老爺報備了，行不行，全在老爺一年之間。您就是毅然上去了，惹惱了我家老爺，也是雞飛蛋打啊。”

“可我等不了了，這事兒人命關天啊！”

一聽到事關人命，那媽媽神色也僵硬了，随即道，“這樣，您再坐一會兒。我鬥膽上去幫您禀報一聲。”

小春以為抓住了救命稻草，于是慌忙道謝，重新坐回沙發上，生怕惹惱了衛家家主。

很快，樓上的吵鬧聲就停住了。

一股希望又升騰而起，可左等右等，遲遲不見衛六下來。

外面已經是天光大亮，小春心急如焚。可旁觀周遭衆人，一個個氣定神閑，給她端茶遞水，噓寒問暖，一旦涉及到正事卻是一問三不知。

她強忍着自己的暴脾氣，又等了半個時辰。

仍舊無事發生。

小春直接站起來，大喊，“衛六！衛六！”

然而無人應答，她明明親眼看着衛六進了書房，怎麼可能忽然不見了。

“哪來的瘋婆子，敢在我家大喊大叫，胡亂撒野？！人呢？我養你們是吃白飯的嗎？把她給我丢出去！”

“不用！”小春瞪着他，“我自己會走！”

她并非恨衛六臨陣脫逃。她就是生氣，氣她偏偏還要當縮頭烏龜，不做也不說，生生架着她耗着她，耽誤她去救人的時間？

*

山洞内。

周蘊文率先發問，“你們日本人消息好靈通，大帥要坐鐵路回來的消息是誰告訴你們的？”

竹内沒意識到這竟然是周蘊文猜出來的，還以為他已經掌握了切實的證據，回道，“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們自然有我們的方法。”

竟然還真是這樣！

東三省身處要塞、礦産豐富，如今就是靠大帥坐鎮，才能暫時穩定局勢。

茲事體大，若是大帥出現意外，不光是東三省，隻怕也會蔓延全國。

周蘊文愈發慶幸自己已經把秘密告訴了杳月，讓她帶出山洞。

他暗暗計算着時間，身後的牢洞裡許久沒有聲音。

周蘊文安心地笑了，“你不地道。我問你的事你都不說，還指望我會對你全盤脫出嗎？”

就知道這小子不可能這麼就招。

竹内也懶得跟他廢話，當即抓着他的頭就往山上撞去，周蘊文連忙阻擋。奈何受了傷，

碰巧，進來了一夥日本兵，還帶着個裝滿水的大缸。

自己人終于來了，竹内見狀大喜，登時指揮他們趕緊把水缸放下，指揮着他們抓着周蘊文往水裡塞。

兩人得令上前，當即抓住周蘊文開始狠狠虐待。

而竹内正死盯着他們，妄圖撬開周蘊文的嘴巴，渾然未覺其他兩個人已經悄無聲息中靠近了他。

他身後那兩人，其中一個對着另一個使了個眼色。當即一個攻擊下路，一個攻擊上路。

竹内大叫了一聲，當即反抗，奈何雙拳難抵四手，沒兩招就被狠狠制服。

壓着周蘊文的人紛紛停下動作。他滿頭的水，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的一切難掩驚訝。

而其中一個男人扭過頭來，“周蘊文，好久不見。”

帽子摘下，漏出廖仞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