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男女主持雙雙興奮起來,交替着倒數計時。但顯然本次競拍已經毫無懸念。
“恭喜鄒教授!”
歡呼和掌聲在一瞬間響起。
為了讓冤大頭别覺得自己這錢花的太虧,兩位主持更是極盡儀式感之能事,連忙恭迎周蘊文上台,攔着杳月讓她親手把這條“光宗耀祖”的披肩送到鄒大教授的手上。
搞得杳月十分尴尬,卻又跑不掉,隻好在原地站着左顧右盼,裝看不見他。
周蘊文比她自在多了,上了台還能笑眯眯地沖她點頭緻意。
杳月将披肩脫下來遞給他,“恭喜啊鄒教授,現在它是你的了。”
周蘊文接過,打眼看了看又直接将披肩披到了她的身上,将她肩頸和胸前的風光都遮個幹幹淨淨。
他本是好心,行為也克制有禮,可還是惹得台下口哨頻飛,聽得杳月愈發不自在。
“怎麼樣?被人當成商品的滋味不好受吧?”
周蘊文幫她緊了緊披風,順勢附耳小聲同她講話。
杳月瞪他,“那你呢?你也把我當商品?”
周蘊文專心給她系扣子,沒搭話。
杳月的心理防線徹底潰堤,她偏過頭去不再去看他。方才積攢的委屈終于在這一刻爆發,她眼裡含着淚垂首道,“你不用教訓我。你要面子,我說一句你就覺得丢人。可我又沒有錢,難道就該乖乖站在原地被人笑嗎?”
周蘊文錯愕擡頭,就看到頭頂女孩泛紅的鼻頭,撇着嘴不肯落下淚來。很是委屈。
杳月又道,“恭喜你,鄒教授,反正你是如願了。”
他歎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杳月吸吸鼻子,嘴硬回怼,“我跟你又不熟,當然聽不懂豪擲千金的大教授到底什麼意思。”
系扣子的手頓了一下,周蘊文還是認真幫她扣好最後一隻子母扣,站起身來,飄下一句話,“我不過客氣一下,若是說錯了,杜小姐也不要怪罪。”
寬容大度,冷靜梳理。
仿佛她的眼淚是小題大做,沒事找事。
杳月氣沖沖地要下台。偏偏主持人仍不讓她下台,女主持笑眯眯地對周蘊文道,“鄒教授一擲千金,實在是豪氣沖天。請問,鄒教授拍下這條披肩又完璧歸趙,請問這五百元大洋真正想買的對象是否......另有其人呢?”
什麼話?
杳月瞪她,正欲開口反駁,卻見前了她一個身位的周蘊文眉頭緊皺,率先一步走過來。
不過他仍是笑着,雖然沒有溫度,但起碼還有風度,“這條披風是杜小姐的心愛之物。而她為了天下貧兒的教育問題,甘心免費送出。這是義舉,杜小姐是大愛。李小姐,我想這種嚴肅的時候,并不适合開玩笑。”
方才他還溫和笑着對她微笑緻意呢,任誰想都以為他是個極好脾氣的人,不然那位女主持也不敢跟他開玩笑。
卻不想周蘊文竟然直接在台上說出這樣的話,令她下不來台,當即女主持就滿面羞紅,還是男主持趕緊過來圓場。
有周蘊文拔高态度在前,在座的誰也不好意思開這種玩笑了。不然不是明擺着人家境界高,自己素質低嘛。
可憐那個女主持,去了後台就哭了,再也不肯上來。
杳月又心軟了,對周蘊文說,“其實你也不用說那麼重的話。”
周蘊文白了她一眼,懶得跟她廢話,丢下一句“狼心狗肺”就準備出去。
他還是走吧,誰讓杜杳月在這。他走了,還能眼不見心不煩。
卻不想杳月跟着追了出來。
花園裡四下無人,夜風還挺涼。
“周蘊文!”
前面的男人轉過身來,杳月從來沒覺得他離自己那麼遙遠過。
他的表情、動作、語氣全部都像數九寒天房檐下結出的冰淩,拒人于千裡之外。
“杜小姐,有事嗎?”
“你......你放心,錢我會還給你的。”
周蘊文望着她,“你怎麼還?”
他想點煙,又意識到杳月在眼前,又給掐了。
剛才那句話激怒了杳月,她聽得出來他語氣裡的荒唐。是,他是大教授,出了風頭也不過是花費一個月的工資罷了。她跟他比,什麼都不算。
那她連還錢的資格都沒有了嗎?她說一句還錢,就要被他嘲笑嗎?
“周蘊文!你憑什麼瞧不起人!”她的話硬氣,可眼眶卻紅了。幸好天色已晚,看不清楚。
“我怎麼瞧不起人了?”周蘊文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我算什麼東西,我敢瞧不起誰啊。”
周蘊文的脾氣也上來了,他忽然往前湊近了兩步,冷不丁吓了杳月一跳。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正好對上周蘊文毫無溫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