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太醫忙起身對着四爺拱手道:“微臣看着是風寒入侵的症狀,加之病人之前身體底子就不好,又剛生産完,怕是...”
四爺聞言蹙起了眉頭:“太醫的意思是不好治嗎?”
于太醫搖了搖頭才緩緩道:“治還是能治的,隻不過...”
四爺一聽于太醫這話心裡就有底了,他也是在宮裡長大的,他知道,宮裡當差的太醫雖然說醫術水平肯定都沒話說,但是宮裡面能夠上太醫診治的都是貴人,若是太醫用藥太猛烈,有個好歹,那就是性命不保的事。
所以才有了太平方子這一回事,就是太醫在看完診後會開那種治不死也吃不好的藥方,到底求一個穩妥,這會子于太醫怕是就在糾結如何開藥方的事。
四爺在這方面還算開明,治病救人嘛,自然該一步到位,一味要求溫和的藥方子,殊不知有些病就是這樣被拖嚴重的,甚至有人最後直接被耽誤死的,這不是舍本逐末嘛。
想到這裡,四爺立刻對着于太醫吩咐道:“于太醫你不用有顧忌,到底還是應該把病治好了才是要緊,爺别的不在乎,先把人保住才是,其他的都可以往後放一放,日後萬一有個什麼,爺也不會怪罪你的。”
于太醫聞言眼前一亮,他在太醫院雖然沒用擔任什麼重要職位,但也常被宮裡的主子們叫去看病,可看來看去,開的都是那些不出錯的藥方,他也覺得憋悶,本來嘛,學得一身醫術賣與帝王家,也是想要有些貢獻的,可在宮裡頭久了,他都不記得當初學醫是為什麼了。
如今四爺既然發了話,他便可以放開手腳地治了,不過他想了想還是對四爺道:“格格如今寒氣入體太甚,微臣打算下一劑猛藥将格格體内的寒氣逼出來,隻是這藥性太烈,日後可能對子嗣上有些妨礙,不知...”
四爺聽見這話一怔,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畢竟之前宋氏連生兩個孩子都生得不好,四爺心裡本就存了不再叫她生孩子的想法,否則生一個病一個,沒得叫他傷心,這會子既然是為了治病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于是四爺點了點頭,示意于太醫下去開藥,而他自己則坐到了宋時繁的榻邊,看着宋時繁不斷冒着冷汗的臉頰,心裡有些不忍地歎了口氣,看來宋氏這輩子的子嗣緣分有些淺薄啊,随即,四爺又對着白薇道:“這事就不必對你家格格說了,防着她多想。”
白薇低下頭應了一聲是,心中不免湧上些苦澀,看來自家格格以後怕是要艱難了,不過看四爺對自家主子的态度,也許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呢...
不一會,于太醫就拿着藥方回來了,将用藥方法都囑咐給了白薇聽,還額外講了幾個食補的方子,白薇忙細細記下後,接了藥方去院子裡熬藥了,而于太醫交代完以後跟四爺告了聲罪也由蘇培盛陪着送出了府門。
這會子已将近天明,四爺揉了揉鼻梁已經沒了困意,想了想轉身朝着西廂房走去,打算看一眼大格格。
如今宋氏自己都病着,恐怕顧不上大格格,若是他再不管不問,大格格怕要吃苦頭了,大格格才幾個月大,就算受了委屈也說不出口,還得他去提點奴才們兩句才行。
四爺腳步踏進西廂的時候,大格格睡得正沉,兩個奶娘倒是警醒,本來她們二人也是合衣躺在大格格身邊,精神一直緊繃着,就怕小主子半夜萬一有個什麼意外她們發現不了。
所以四爺一進門二人就醒了,但顧念着大格格還在睡,也不敢發出動靜,隻好起身對着四爺屈膝行禮。
好在四爺不計較這些,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起身,然後走過去看了眼大格格,見大格格睡得香甜略放心一些。
随後,四爺将奶娘們叫到門外囑咐道:“這兩日宋格格病着,你們暫且不要将孩子抱去她那邊,大格格本就體弱,若是過去沾了病氣爺唯你們是問!”
兩位奶娘被四爺嚴厲的語氣吓了一跳,忙喏喏應是,四爺還有些不放心又添了一句:“大格格要是有什麼不好,你們可别犯渾,直接去前院找蘇培盛來禀報爺知道。”
見奶娘們都一一應下了,四爺才擡腳回到了宋時繁的屋子。
這會子,白薇已經将藥熬好了,正在喂宋時繁喝,可宋時繁病中思緒模糊不清,下意識便有些抵抗,一碗藥沒喝進去多少,倒是全灑出來了,把四爺看得直皺眉。
“這樣不行,不喝藥病哪裡好得了?你去多熬幾碗,一直喂她喝,灑了也不要緊,直到把藥量喝夠。”四爺心裡着急,卻不能自己上手,畢竟身份有别,也隻能在旁邊吩咐白薇。
見白薇又去熬藥了,而四爺卻坐了下來,蘇培盛不得不上前勸四爺道:“爺,時辰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要回前院...”
蘇培盛也是無奈,沒有後院裡格格病了,主子爺在旁邊守着這麼一說的,能大晚上請太醫來看已經是格外恩寵了,要是主子爺繼續守下去對宋格格也不好,不出一日,後院裡就又要有話說了。
四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方面,猶豫了會兒終是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去,蘇培盛忙跟了上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四爺仿佛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對着蘇培盛道:“宋氏院子裡的奴才都不中用,你看着換上些能幹的頂上來,府裡的人也要清理清理,有那沒眼色的直接退回内務府,省得爺看着心煩。”
蘇培盛應下後心中暗暗嗤笑,現下府裡的奴才們大部分是主子爺開府的時候跟着一塊從内務府分下來的,向來心高氣傲得很,今日算他們碰上硬茬了,瞧瞧,這不是就要倒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