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時繁面上卻不敢顯露,也知道這時候回答怕或者不怕都不好解釋,幹脆直接沖着四爺笑了笑,然後就把頭垂下去了,讓四爺自己猜她是什麼意思吧。
果然,四爺還當宋時繁害羞了,倒沒說什麼旁的,隻叮囑道:“你好好的,爺前院裡還有公務,晚上就不陪你了,趕明兒得了空,爺再來瞧你跟大格格。”說到這裡,四爺頓了頓,又開口道:“不許悄悄抱怨爺。”
得,嘴上說是玩笑話,心裡還是覺得宋時繁有怨怼的意思。
宋時繁卻是不打算解釋了,她早就看明白了,這個四爺自有一套想法邏輯,跟他解釋純屬對驢彈琴,她還是别白費口舌了,免得多說多錯,反正四爺明面上沒怪罪就成,管他心裡怎麼想呢。
于是,宋時繁利落福身:“奴才知曉了,恭送四爺。”
四爺見狀點了點頭,邁開步子便出了宋時繁的小院,朝前院去了。
四爺走沒影兒以後,宋時繁就回屋了,從四爺來就折騰到現在了,她早乏了,現下宋時繁隻想歪到榻上好好歇一歇。
可還沒等宋時繁的屁股挨上軟榻呢,就聽石橋過來禀報,說是正院派了人來傳話,叫格格們都往正院那頭去呢。
宋時繁眨巴了兩下眼睛,有些疑惑:“黑不提白不提的,怎麼忽然叫人去?”
石橋低聲回答道:“聽說是福晉從德妃娘娘處回來了,還帶着一大堆德妃娘娘的賞賜呢,這才叫了格格們去叙話。”
宋時繁聽了這話更覺稀奇了,按說德妃賞賜肯定也是賞賜福晉的,怎麼着也不該有她們這些格格們的事,這會子卻又大喇喇叫她們去,還特意提了德妃賞賜一事,别說,真叫宋時繁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無論如何,福晉既然特特叫人來請了,那怎麼都得跑這一趟的。
好在宋時繁的衣裳是方才新換上身的,雖說是家常穿的,顔色也素淡,但總歸不算失禮,衣裳妥當了,宋時繁又叫白薇幫她梳了個小兩把頭,再選了幾樣不打眼的首飾戴上,這便可以出門了。
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兒呢,低調着點兒比較好。
不過,宋時繁這次卻是想錯了,到了正院以後,還真是給她們德妃賞了東西下來。
“奴才們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宋時繁同武格格、郭格格一起給福晉行禮,今次倒隻有她們三人,李格格仍在靜養,侍妾們也沒有再跟着來了。
“都起來吧,芸香,給格格們賜座。”
不知怎的,福晉的語氣裡透着些疲憊,宋時繁借着起身的功夫,快速打量了福晉一眼,隻見福晉眉心微微蹙着,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面上也盡是不耐,卻極力壓制着不肯表現出來。
宋時繁略微一琢磨就明白了,想必福晉是在德妃那裡吃挂落了,唉,看來婆媳問題還真是個千古難題啊,希望等下福晉不要因此遷怒她們就好。
福晉心裡頭确實氣壞了,她一大早就被德妃娘娘傳進了圓明園,卻也不說有什麼事,隻讓她一直在跟前立規矩,從德妃娘娘用早膳開始到現在,她伺候了德妃娘娘整整一天,隻有德妃娘娘睡午覺的時候,她才得空歇了歇,囫囵吃了口飯,又緊趕着進内室去伺候,直到這會才把她放出來,叫她歸家。
其實,福晉也不是不願意伺候德妃娘娘,畢竟尋常家做媳婦兒的自然也該日日跟在婆母面前立規矩,她算是好的,嫁到了皇家,德妃娘娘也寬和,嫁進來這一年從不叫她辛苦,隻碰上年節的時候要進宮請安,平日裡盡到孝心也就行了。
現在乍不乍來這麼一遭,好懸沒把福晉累過去,福晉能不氣嗎?
可福晉想起自己臨走時,德妃娘娘那幾句警告她的話,福晉心裡又苦得很,也明白德妃娘娘是在敲打她,這表明四爺也對她不滿呢,能不叫她懸心嗎?
又累又怕的,福晉面上可不就顯出憔悴來了,但因着德妃娘娘發了話,這會子福晉也隻得硬撐着,應酬幾位格格。
“今日我去給額娘請安,額娘知道你們伺候主子爺辛苦,便讓我給你們帶了些賞賜,你們也該體會額娘的心意,更要用心侍奉才是。”福晉心裡覺得難堪,說話就不願意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可不是難堪嘛,就沒有做婆母的直接賞賜妾室的道理,宋時繁如是想道。
再将先前一連串的事情聯系起來,宋時繁猜測約莫是德妃在借此表達對福晉的不滿呢,當下也不敢做出頭鳥招福晉的眼,隻老實低着頭聽福晉說。
可福晉卻顯然不願意放過宋時繁。
“宋氏,額娘還特意提起你了,你生育大格格有功,額娘都是記着的,還叮囑你日後用心照顧大格格,你是額娘親自指給咱們主子爺的,額娘可對你寄予厚望呢。”
福晉微仰着下巴,語氣卻有些陰陽怪氣。
宋時繁暗暗歎了口氣,知道該來的,就是想躲也躲不掉,真心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