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箭步走到程初荷剛剛好在的地方,發現平坦的草地上居然藏了個大洞,周圍鋪了些許青草,四處散落着些幹草蔬果。
向下望去,就看見捂着腿跌坐在地的程初荷,謝安竹立即跳下去,将她帶上來。
程初荷捂着摔疼的腿龇牙咧嘴,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額角已經冒出些細密的汗珠浸潤了旁邊的碎發,杏眼中不自禁地湧上生理性的水霧,她一隻腿撐不住,隻得将半邊身子都倚在謝安竹懷中。
她的腿實在是走不了一點了,不知道是不是摔骨折了,隻覺得使不上勁,稍稍動一下就給予她強烈的痛感,無奈之下,謝安竹隻能先帶着她回無暇林治療。
在他們走後沒多久,一個藍黑布衣的少年忽然出現,他站在害程初荷摔傷腿的洞前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忽的被什麼東西閃得晃了眼,低頭看去,是一條藍色發帶,上面挂着個鎏金鑲邊玉墜。
他彎腰撿起,手上銀镯因他的動作叮當作響。将洞填上後,少年轉身就要走,忽而甩了甩左腿上挂着的銀色腳環,沒好氣地說:“懶東西,自己下來走路。”
聽出少年心情不好,那“腳環”灰溜溜的順着少年腳踝爬到地上去,原來那并不是什麼銀環,而是一條通體銀色的蛇。
*
程初荷被謝安竹橫抱在懷裡,一旁的绯月雖然不滿謝安竹将人抱着,但對程初荷腿傷的擔心還是占了上風,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緊緊跟在身後。
謝安竹抱着少女步履匆忙地往山下趕,程初荷腦中思緒亂飛,想靠轉移注意力來分散疼痛。她雙手搭在謝安竹的肩上,不時從他懷中探出頭來看路程還有多遠。
看見了上次好心為她帶路的男人正坐在門口,應該是在陪他的妻子曬太陽。
男人也看見了謝安竹懷中臉色蒼白的程初荷,于是好心地出聲詢問,“姑娘是怎麼了?”
程初荷抽出點力氣回答,“方才不小心把腿給摔壞了,正要去找大夫。”
“這裡距離醫館還是有些距離的,不如讓我給你看看吧。”
因着上次帶路的緣故,所以程初荷對于男人還是很信任的,于是點了點頭。
随後男人便讓謝安竹将程初荷安放在榻上。
少女睫毛上挂着些許淚珠,一绺頭發被汗水浸透後貼在額前,顯然是疼狠了。
男人垂手,袖中滑出一個圓盤,下面挂了三根細銀柱,他的手輕輕晃動,就見床上爬了隻白色的蠍子。
口中安撫道,“姑娘别怕,這是用來止痛的蠱。”
聞言程初荷便強壓了想收回腿的沖動,緊緊盯着那隻蠍子。蠍子緩緩爬上了她的腿,随後咬了她一口,被咬處傳來酥麻之感,随後腿上的疼痛便慢慢消退,沒剛才那樣難耐了。
随後他給程初荷檢查了一番後,對着眼巴巴等結果的程初荷說,“隻是扭傷了,傷了些筋骨,搽兩天藥油就好了。”
程初荷立即松了口氣,沒骨折就好,骨折了估計她得休息好久,一想到遙遙歸家路她哪裡安得下心休息。
男人與他們交換了名字,讓程初荷等人稱呼他為邵叔。
腿不疼了的程初荷立即就甜甜地叫上了:“邵叔沒想到你還會養了蠱,你來自紫藤寨嗎?”
邵叔将藥油倒在手上預熱,聽了她的問題點了點頭,補充道:“我是蠱醫。”
“我見你一直穿的都是夏人的服飾,所以之前還以為你是夏人。”
“我妻子喜歡夏人的服飾,我也就随她一起穿了。”邵叔提及妻子,眉眼間又沁着絲絲溫柔的味道。
說起他的妻子,程初荷發現剛才與邵叔一起曬太陽的妻子,對于他們一行人的到來好像沒有半分反應,而後程初荷回憶起第一次來時,他的妻子好像也沒有什麼存在感,如同遊離于世界之外一般。
沒想明白,邵叔已經給她上完藥了,告知她近期最好不要過度使用腿腳。
他将藥油遞給了一直在床邊站着的謝安竹,他知道方才他給小姑娘上藥時,謝安竹一直在觀察他上藥的手法,于是笑眯眯地叮囑他道:“這藥一天搽一次就好了,一共搽三天。”
接過藥油,謝安竹向他道了聲謝就要将床上的程初荷抱起,卻見不知何時不見了的绯月回來了,站在牽來的馬車旁,示意謝安竹将程初荷放在馬車上。
他剛才離開那麼久就是去找馬車,他既不想争風吃醋般跟慣會先下手為強的謝安竹搶,又不想乖乖在旁邊看謝安竹獻殷勤,所以想了個這樣的法子。
就這樣程初荷舒舒服服地躺進了馬車裡,而外面坐着兩個馬車夫,一個叫绯月,一個叫謝安竹。
夜裡程初荷正睡着,翻身時踢到了自己的腿,然後被痛醒了,醒了之後瞪着那隻自己踢自己的腿想打兩下又下不去手,遂放棄。
醒了就一時睡不着了,于是起身想去喝點水。
下床下到一半突然想起來房裡的水她睡前給喝完了,那她豈不是得跳着去外面找水喝?
人的渴意升起後,就一時散不去,喝不着水,就會越想越渴。
所以程初荷還是下了床,輕手輕腳地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