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李戈武功再高強,面對一群毒蜂也隻得先停了追程初荷的步伐,轉身後撤,豈料蜂群緊追不舍,眼見就要追上他,他隻得先跳進人家擱在院子裡的水缸,身子驟然沒入水裡,激起一層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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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浪飛濺到空中而後又跳回深潭,水面上泛起層層漣漪,水下那個身影正是失蹤的謝安竹,他強忍着方才砸上松樹枝幹的痛意擺動雙臂向岸上遊去。
李戈沒有騙程初荷,謝安竹的确是縱身從崖邊躍下,但他并沒有摔得粉身碎骨,而是有着崖壁上棵棵斜身望崖的松樹做緩沖,而後又掉進了潭水中。
他倒不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而是對崖下的情形了如指掌,因為這崖他早就跳過一遍了,這是第二遍。
那一世绯月帶謝安竹偷了月華劍,怕他母親責罰,所以沒回無暇林,而是帶着他在江湖上東遊西逛,後來也是遇上了李戈,雖然相貌不同,但語氣和神情幾乎一樣。
李戈上來也是要與绯月比試,赢了就要绯月将月華劍給他,可這把劍在绯月看來是借來的,是要還的,所以他直接拒絕李戈的比試,誰李戈竟如潑皮無賴般就要來搶。
绯月将月華劍托給謝安竹後就要将他引開,誰知他在那躲着,等了許久,等來的卻是李戈,沒辦法他隻能帶着月華劍跑,被逼上崖邊後便直接跳了。
有松樹、潭水緩沖,他自是沒受多少傷。
剛遊到岸上,一雙草鞋闖入視線,他緩緩擡頭,是個鬓邊盡染雙白的老者,是他的師父!
老者見他趴在地上,手中抱着把斷了的殘劍,像是給他叩頭般,不由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玩笑道:“快請起,不必給我老人家行如此大的禮。”
謝安竹利落爬起,給他端端正正地行了個拜師禮,恭敬道:“師父。”
老者吃了一驚,往身後跳了一步,“哎呦!你這小後生,拿了個破銅爛鐵就想拜我為師?”
謝安竹面上帶了些笑意,那一世他抱着月華劍,在師父口中也同樣是破銅爛鐵,“師父什麼樣的寶物沒有見過,徒兒怎敢在您面前賣弄,徒兒的拜師禮是一顆赤忱真心。”
他師父習得一身武功後便隐居于此,自言隻傳有緣人,奈何一晃幾十年過去都沒有半個人影到得了這裡,上一世他嘴上雖說着不收徒,卻仍是将功法傳給了他,盼着他學成之後與他暢暢快快地打上一場。
隻可惜還未等他将功法融會貫通,那李戈便找上門來了,師父畢竟年歲已高,終不敵年紀輕輕卻擁有一身怪異武功的李戈,未保全他,死在了李戈手裡……
老者聞言方止住假裝後退的步伐,想他閱人無數,這後生眼中情緒他一眼便能洞悉,自然看得出這份誠心不是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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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水缸外蜂群散盡,李戈方才從水缸中起身,他抹了一把水上的水痕,想着程初荷和郁霧二人饒有興趣道:“小騙子身邊多了個小毒物。”
他從水缸中跳出來,緩步沿着走過來的路往回走,經過那個毒蜂窩時,将手中撿起來的石頭用力砸過去,而後翻牆離去,絲毫不顧身後無辜被蟄咬的行人。
而再次脫險的程初荷卻意外碰上了李佑,上次關沁如向他介紹過程初荷的身份,二人算是點頭之交。
方才逃跑時唇角的胡子早已不知所蹤,李佑一眼便認出了程初荷,二人迎面遇上,程初荷正想着是否要與他打招呼,這邊李佑就已經湊到她跟前來了,嘴角帶笑道:“程小姐,别來無恙。”
程初荷也露出一抹淺笑朝他還了個禮,簡單幾句後得知李佑在舍君鎮做父母官,,她正想道别之時,李佑話題一轉,說了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消息。
“聽聞程小姐得了陛下旨意四處巡遊,今日來了舍君鎮,不若與這位朋友一同來我府上做客?”
程初荷自知是私逃出來,怎麼在李佑口中卻是得了陛下旨意?問了系統,它也隻說就當是新手福利,讓程初荷一時昏了頭,卻也應下了李佑的邀請。
如今李戈四處搜尋她,各個客棧必然是不能住的了,去官家府上自然比風餐露宿好的多。
到了李府,門前還未跨過門檻,便聽得府内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正疑心着,門後回廊走來一個頗為明豔的女子,眉眼間透出幾分英氣,似乎正在與身邊侍女逗樂,侍女笑得幾乎岔了氣,竟倚在了她身上,她也不在意任勞任怨地扶着侍女。
女子笑着望向了門口的程初荷一行人,收了笑,快步朝李佑走來,站定後目光在程初荷身上蜻蜓點水般掠過,而後拿着眼睛瞧李佑,等着他介紹。
方才灑脫大方的李佑在此時似乎稍稍向後縮了縮,卻又硬着脖子挺了挺身子以示不懼,朗聲道:“這位是丞相之女,程初荷,這位則是她的好友郁霧。”随後又向程初荷介紹女子身份,“這是忠武将軍之女,裴甯,是我的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