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不見臉,但程初荷還記得這身裝扮,這是齊旭的妻子齊落芸。那具屍體正以一種極為難受的方式折疊着。
程初荷蹲着的腿有些發軟,将箱子往内側抵了一下,屍體也随之翻動了,脖子扭了過來,将臉面向程初荷。
這不是她自己嗎?!
她的呼吸都停了一瞬,停了呼吸的腦子卻更為清醒,這不是她的臉,這是方府小姐,方望舒的臉!
那現在在方府的那個方小姐又是誰?
這件事情越發複雜了,程初荷小心地将屍體和箱子擺回原處,起身将蠟燭熄滅,又将桌上新滴上的軟蠟一一扣掉,這才放心地準備離開。
門一打開,她面前赫然站着齊旭,這讓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一時呆住沒有做出反應。
原本神色不明的齊旭見了她的臉後,就收了周身危險的氣息。
他語氣少見地帶了些柔意,“怎麼來這了?是面具戴着不大舒服嗎?”
程初荷很快就反應過來齊旭這是将她認作方望舒了,她稍稍捏了把嗓子,學着方望舒的語氣道:“有點,其實也還好。”
齊旭側身讓她從屋裡出來,而後将門鎖住。
二人并肩下了樓梯一同往回走。
程初荷剛松了口氣,小心地用餘光尋找郁霧的身影。
正疑郁霧怎麼沒出來提醒她就見對面走來另一個“她”。
那才是真正的方望舒!
齊旭自然也看見了,眼神在程初荷與方望舒身上跳轉。
因着此時離齊旭實在靠得太近了,程初荷努力克制住拔腿就跑的欲望,穩住面上的神色不讓齊旭看出破綻。
方望舒也看見了齊旭身邊的程初荷,她心中的驚訝并不亞于齊旭,程初荷實在與她的這張皮太像了。
她走近後驚疑不定道:“怎麼又做了一張皮?”
齊旭聞言稍稍往她那近了一步,沉聲道:“不是我做的。”
程初荷就是在等齊旭離她遠些,她可沒有把握騙過這二人,待距離稍拉大了些後,她立即指着他們身後喊道:“你來了!”
二人心神本就不定,誤以為身後真的有人,立即回了頭。
一見他們轉了身,程初荷拔腿開溜。
那兩人也不是傻子,立即知道程初荷是冒牌貨了。
她當着齊旭的面從那滿是人皮的木屋中出來,齊旭怎麼可能讓她跑了,當下也追了上去。
竹林裡最不缺的除了竹子,還有筍苗。
各個藏得嚴又散落得廣,程初荷就被個不知哪裡竄出來的筍尖給絆了一腳。
就這一下,她立馬就被齊旭和方望舒給追上了,二人一左一右就要抓握住她的手臂。
程初荷卻又故技重施地朝二人身後喊道:“你回來了!”
人不會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二人自然沒有信,結果後頸一麻,雙雙倒在了地上。
程初荷本想自己爬起來,但還是将手放進了面前伸來的手中,借着他的力站起身來。
她臉上帶笑,朗聲道:“謝啦!”對着面前那雙幾乎要發亮的眼,她率先移開了視線,低頭看向倒在地上的二人,好笑道:“騙你們就信,說實話你們就不信,真是好人難做呀!”
她的話将身前的男子也逗笑了。
程初荷将他周身打量一番,發現沒有瘸腿,沒有斷臂,就是眼中紅血絲多了些,這才放下心來。
她認真地問道:“你還好嗎?”
謝安竹握着劍的那隻手蓦然松了些,也認真地回答道:“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
為了防止齊旭與方望舒逃跑,二人先将他們綁了起來再帶回舍君鎮。
在回去的路上,起初二人對話還有些僵硬,不知從何開頭,走了幾步就好了,一同将近日所經曆的事一一道來。
程初荷聽到李戈偷偷跟謝安竹說自己死了,氣得要命,多不吉利啊,她打算以後回家了吃雪糕都寫上他的名字,然後插到花盆裡去。
他們帶着兩個人自然走得不算快,遇上了急忙趕回來的郁霧。
方才李戈來了,死命纏着他,甚至将他懷裡那根發帶給搶了去,他隻好去追李戈,待回去時已經不見程初荷的身影了,這才匆忙往鎮裡趕。
視角問題他先看到的是程初荷,心中石頭終于落地,正要過去就見程初荷久尋不見的謝安竹跟在她身邊。
他止住了腳步,沒有過去,不知心中是何情緒,他轉身又離開了。
謝安竹其實發現了郁霧,卻沒有跟程初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