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序掃掃四周,果然,上一刻還在叽叽喳喳的家夥早就沉沉睡去了,而他們所謂的親人,卻不見蹤影。或者說,那些人根本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疊夢的須螢嗎,有所耳聞。”蕭無序視線一挪,又落到了伍味子身上,兩眼彎彎,閃爍微光,“不曾想,你們竟還跟浮生幻夢有所聯系。”伍味子并不多言,隻是盯着她,面帶玩味。
“唉,不是……你……”此事确在他意料之外,白鏡卡卡頓頓,還沒緩過神,實在是驚得不輕,半天也連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好撓着腦袋幹着急。
“蕪茔贖人是假,扣人或者直接滅口後再把勢力滲透各路人馬之中,既然本就有來無回,幹脆就讓他們暫留于此了。”蕭無序視線從昏睡的衆人身上掃過,散亂的線索逐漸拼湊,她盤着腿靠石而坐,輕輕眯縫起眼,“所以人,你們會救,贖金,本不必交。”
雖然好奇他們要如何救人,但蕭無序現在要是問了,難免有些嫌疑,還是乖乖閉嘴為好。而且憑她這一路對伍味子的了解,要是沒些把握,斷不會冒如此風險。
“二位,這是最後一次試探了吧?”蕭無序手臂環在身前,仰頭望着他們,輕輕一笑,“既然被我解開了,就帶我一起吧,冰月宴我可以親自去,不需要誰替。想來蘇二門主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蕭無序神色堅定,說得确也無可挑剔,倒真像落雁少主不畏艱難遠赴蕪茔、結雙方之歡心。不過在心底,她可沒忘記搗鼓自己的小算盤。
要是她沒能在蕪茔外城尋到關于那次戰亂有價值的線索,那她就必須要進入蕪茔北城。而北城防守是出了名的森嚴,倘若一不小心被逮到了,她一個漓潇來的落雁少主,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頓了一瞬,伍味子朝她伸出一隻手。滞了一瞬,蕭無序含笑,借力站了起來。那邊,白鏡仍在掙紮,苦着臉道:“唉……”
“怎麼,你可是自己說的,她要是能醒,你就把這小祖宗帶上,伍味子就不用代落雁前去,我也可以安心留下照看這些家夥了。”開口的正是蘇寄安,不知何時也下了烏霜船,一路跟過來了,此時正站在他們身後,語氣帶笑,臉上也是挂着笑。
“蘇二門主好!”蕭無序也笑眯眯地朝蘇過安打了個招呼,表示感激,随即她又過去推白鏡,哼道:“自己說的啊,一言既出,還不快走!記住這是最後一次考驗了啊,别想甩開我!”
“你去幹什麼啊……”白鏡仍在哀嚎。
蕭無序半轉過去,擡起胳膊,朝蘇寄安猛地一揮手,禮貌道:“多謝了,前輩!”
蘇寄安背着手,在光斑上緩緩踱步,聞言,也揮揮手,笑道:“不客氣。”
“别看我,我也攔不住。”伍味子拍開白鏡暗中伸來的爪子,“兩個選擇,帶她去,或者打暈她,你看着辦吧。”
“啊?!”白鏡轉向蕭無序,那家夥立馬蹦老遠了,渾身上下寫滿了警惕,他哪兒有什麼機會偷襲?見此,白鏡臉更苦了,重新轉向伍味子,哀道:“你故意的……”
直到出了衣冠冢又走了老遠,白鏡那家夥才逐漸緩過神,終于不是行屍走肉了,也不用蕭無序推着走了,他用扇子抵着額,終于認命道:“說說吧,落雁少主,你是如何識破的?”
蕭無序雙手枕在腦袋後,望着遠處的紅霞,卻不經意瞥到了伍味子的身影,頓了頓,她道:“瞎蒙的。”
“啊?!”
蕭無序笑笑,還是忽悠着解釋道:“時間有限,這催眠術設得簡陋,而我嘛,恰好懂些風水……”
想到此,蕭無序心下一喜,也不看看她是誰!從來都隻有她忽悠别人的份兒!早就聽聞疊夢的須螢厲害,沒曾想竟如此厲害,若非相師出身,她根本無法看破。
“什麼?!你還會那種東西!唉……對啊,那個時候,你便能在迷林之中辨别方向了。”說着,白鏡是越發好奇了,問出了蕭桐音老弟也曾問過的疑問,“可是,你是從何處學來的?”
蕭無序神神秘秘哈哈一笑,半真半假道:“本人實在是太過聰明太有天賦,所以從出生之日起便會了。”
白鏡會信她就有鬼了,見她也不再多言,也哼哼着不問了,一擡眼,見伍味子停滞不前,便過去催促道:“怎麼不走了?”
伍味子簡單道:“風沙大,迷路了。”
蕭無序一滞,白鏡更是驚得不輕,側着腦袋,愣愣望着伍味子,仍覺難以置信,奇道:“真的假的,你居然還會迷路,你可别吓我啊,在這鬼地方找路,我可更不行!”
伍味子仰頭看着什麼,過了一瞬,白鏡歪着腦袋,朝蕭無序低聲道:“不應該啊,你為何不問問要怎麼辦呢?”
蕭無序點頭,果然朝伍味子問道:“他問你怎麼辦?”
“……”
白鏡呵呵一笑,随即把笑容木讷地一收,走遠了些,找了塊兒石頭坐下,抽出腰間的白扇,輕輕展開,翻來覆去瞧了一陣,這才呼呼扇起了風,不再搭理那兩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