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要之事，僅憑伍味子三言兩語，蕭無序自然不會信，還非要追問出個所以然來了。

伍味子也望着她，不鹹不淡道:“當年你們被困東城，誰給你們傳的信?”

蕭無序輕輕眯縫起眼，嘴角意思意思一挑，回道:“詳細些。”

“沙鸢。”沉默一瞬，伍味子果真細細道，“你去蕪茔北城取主令，可還記得沙鸢引路?”

聞言，蕭無序眸光微微一顫。那件事，旁人确實無從知曉，他所言為真。

蕭無序也恍然道:“難怪你會知道城牆火藥的位置……”也難怪他之前看到少君的銀白發簪是那個反應，又能一直尋到此地。

伍味子卻道:“不知道也正常，畢竟那人暗地裡可是詭計多端。”

蕭無序皮笑肉不笑，咬牙威脅道:“你要是再敢說少君一句不是，我還揍你！”

伍味子語氣微變，道:“你對他倒是頗為維護。”

“還用你說……對了，還有一事。蕭無序堆起的笑濃了幾分，“其實你不解釋我也不會如此懷疑，畢竟你們年紀可對不上，相貌也頗為不同。”

她那雇主少君是溫和堅毅的，而這位……卻是冷淡難測的。

伍味子卻是沉默了。

過了半晌，蕭無序再次擡眼注視着他，竟是石化般沉默了。似是見不得她如此模樣，伍味子面上閃過一抹不耐，幹脆道:“吞吞吐吐，你是想問那位少君是否還活着吧?”

蕭無序眸光輕閃，面頰頓時有些煞白，她确實想知道，但更怕知道不好的答案，想到此，嘴角都不由得輕顫起來。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要是他真還活着，那為什麼不回來?是不敢了嗎?他在害怕什麼?”沉默一瞬，伍味子聲音又是一沉，“怕是早如傳言那般，早死透了。”

蕭無序眸光一黯。想想也是，要是他真的活着，那麼為什麼不回去呢?難道是怕與竹茔相争，攪了得之不易的安甯?可蕪茔現在隐隐把矛頭對準了漓潇，他要真的還在，又豈會坐視不理?

想罷，她好不容易升起的一抹希望再次被剿得粉碎。

“回去吧。”

蕭無序回過神來，擡眼望他，惑道:“什麼?”

伍味子滞了一瞬，回道:“若他還在，不會想看到你再卷入此事。”

蕭無序勉強一笑，問道:“忘了嗎，我之前曾問過你值不值得，你是如何回答的?”

伍味子再次沉默了。

“縱使有物輕若鴻毛，也總有人視若珍寶。”蕭無序神色堅毅，“我的選擇與你一樣。”

又不知過了多久，伍味子垂目斂眸向前走，道:“那便繼續吧。”經過她身側，微頓側首，“落雁少主。”

聽到這個稱呼，蕭無序心下微動，轉身去望，伍味子已經走遠了。落雁少主……他這意思，是不再深究，要替她隐瞞下去了?

不論如何，好歹都是少君的人，也算是暗中共患難的……朋友。望着那道背影，蕭無序竟又有一瞬的恍惚，不過心下終歸是一輕，嘴角微挑，勉強算是一笑，也跟了過去。

二人一直沿着暗道向下走，明明就隻有一條路，此刻他們卻走入了死胡同。

蕭無序卻似見怪不怪，仰頭往上看，又擡手在厚重的石壁上輕輕一敲，回首道:“看到沒，這裡還有道内門，你要是真敢跟我鬧掰，沒我幫忙，你也休想進去！”

伍味子是真的服氣了，回道:“那人如此神機妙算，洞頂的機關也是對我的考驗吧?”

“豈止是你，明明我被騙得最慘好嗎?”蕭無序盯着地面，歎氣道，“難怪他那段時間莫名失蹤，原來是修暗道來了，還一句不提的，好你個辛時！”

伍味子心下也是微沉，道:“他确實曾在蕪茔十七主身邊辦事，能力極強，還頗得竹非信任。”說着，他仰頭環顧四周，石壁上鑲嵌的萬千螢石閃爍如星，“他的推演也從未有錯，隻是……”

蕭無序接道:“隻是變數太多了。而我們現在雖然無法改變什麼，卻有機會找出那變數。”

說話間，她已經盯着空中的螢光瞧了老半天了，微一側首，指給伍味子看，憤憤道:“我小時候跟辛時玩過一個遊戲，他藏錢，我來找，找到了便是我的，找不到我便滾去掃地。屢敗屢戰之後，終于被我瞧出了端倪。”她一生氣就喜歡直呼老爹名諱，過去是，現在也是。

伍味子知道，蕭無序所說的遊戲，一定跟眼前的内門有關，凝神細聽，見她指尖随着流光輕劃，繼續道:“樓頂因為設計特殊，晝夜總會有一刻光線凝聚成一點，守着時間挖開便是藏錢之地……”

不過她現在想想還真是虧，就那麼幾個錢，就騙去她一天，她哪兒還有時間去瞎忙活自己的事?

蕭無序越想越氣，輕一咬牙，語氣悄然加重了，道:“同樣，看到石壁上那些光滑的石頭了嗎?打落它，螢光便能彙聚成一點。唉……不過這裡為何殘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