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序也覺反應過了頭，輕咳一聲，又開始敷衍白鏡道:“也許它看誰離得近，就瞎顯示一個了，你重來吧。”

白鏡賊兮兮一笑，回道:“怎麼，又不是我的問題了?”

“誰知道你興奮過頭有沒有增減動作。”蕭無序托着下巴，又開始分析起來，“第一個問題總是對的吧?你喜歡小辮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白鏡讷讷道:“有那麼明顯嗎?”

蕭無序重重點了點頭，旋即輕一抿唇，郁悶道:“啊，難不成卦象還是有誤，你又不喜歡了……”

白鏡立馬道:“誰……誰說的!”

蕭無序笑眯眯地繼續道:“是嗎，那你喜歡小辮子什麼?”

“那還用說，當然是……都喜歡了。”

蕭無序輕輕颔首，仍是一副笑眯眯的可靠貼心樣，她又問道:“那小辮子就沒有什麼缺點?”

白鏡脫口道:“當然有，比如她吧，老是兇巴巴的，還一根筋、倔脾氣、死心眼、死愛幹淨……”他竟是越舉越多，語速飛快，口齒清晰，正要“不過”，蕭無序卻瞅準時機，輕咳兩聲打斷他。

白鏡戛然一停，頓感殺氣湧現，納悶兒回首，臉色“唰”一下白了。

小辮子竟不知何時回來了，身形從陰影中緩緩挪出，死死瞪着他，眸中怒火翻滾，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

“唉，不是，我上一句你聽到了嗎，沒聽到也沒關系，可我這還沒說完呢!不是，我還沒‘但是’呢!”白鏡邊跑邊抵擋，聲音沙啞，崩潰道，“小、小辮子，你聽我解、解釋啊!唉，小辮子!哎呀……”

蕭無序笑着目睹了白鏡被揍的全過程，等那一陣“砰砰砰砰”聲走遠了，眸底的笑意悄然一斂，起身就跑。

真是一沒留意，又被那家夥放了鴿子！

“哎呀，你可不能有事啊！”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年，但那暗道中的機關定未完全腐朽，要是一個沒留意……

蕭無序咬牙切齒，悶頭就往暗道裡沖，歎道:“我的錢呐……”

在心底罵罵咧咧了一路，蕭無序好歹是原路返回了外門，擡眼望着漫天清輝，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了。”說着，在開關處一按，石門悄然合上了。

事畢，她又轉過身，朝深處的暗道飛奔而去。又把白鏡和小辮子丢在外面，她也頗覺過意不去，反正事不過三，這才第二次……

思索間，她已奔至了内門。半空中，有一朵巨大的霧鸢花，花姿舒展，迎風而舞，潇潇灑灑撐滿了整個空間。她每走一步，那花上的幽光便閃爍一分，光影交疊，絢爛無比。

視線上挪，果不其然，石壁上鑲嵌的滑石已經還原了，螢石之光交錯縱橫，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拼湊成了這朵懸空的霧鸢，比她之前見過的都更要龐大更要震撼。

門後又是向下蜿蜒的石階，火焰燃燒，呲呲作響。而内門之上，放置着那乳白的骨笛，在滿室幽光下更是極不惹眼，卻正是那可有可無的一點白，悄然點亮了那霧鸢花芯。

蕭無序收斂思緒，不再猶豫，徑直沖了下去。還沒走幾步，一股潮濕的腥臭味兒便直沖而來，直往她身上滲，熏得她眼前又是一花，差點兒沒直接暈過去。

眯縫着睜開眼，空中有灰塵彌漫，一層又一層，欣喜地在幽光下起舞，而這厚重的飛灰也悄悄遮蓋了那極淡的血腥。蕭無序屏住呼吸往下走，借着幽微的火苗，瞧見了蛛網和鼠蟲。

而在那幽暗的角落，有“唧唧吱吱”的響動傳來，聽得她更是頭皮發麻，渾身疙瘩，步子更是一快。

可此處實在是陰暗潮濕、苔藓密布，潛藏的飛蟲又時不時蹿出來溜達幾圈兒，她也是好一番提心吊膽。所幸在直接摔下去之前，石階悄然一平，眼前的通道雖仍是昏暗陰沉，卻已是筆直。

許是已經适應了，蕭無序現在已覺察不出那滲入肌膚的黴味和腐臭氣息了。或者說……她已經無心注意了。

白骨！

躺在她面前的是如山的白骨，密密麻麻望不到邊，屍骨密集處，殘骸零七碎八，混成一團，早已分不清誰是誰，又躺着多少人。

看來他們之前的猜測确實沒錯……

而地面之上，還有保存完好的飛箭，是才被觸發的。不隻眼前，還有更深處，飛箭、倒刺，都已然被觸發，當年未曾啟動的機關在如今被逐一排除了個幹淨。

“好你個小密探，竟敢丢下我自己跑了！”屍山之後，一道身影逐漸清晰，正是緩步行來的伍味子。

蕭無序收斂了面上的駭色，冷笑一聲，道:“說說吧，看出什麼來了?說清楚了，本相師便不跟你計較了。”

伍味子緩緩擡眼朝她望來，沉默一瞬，回道:“此處不僅有蕪茔士兵，還有漓潇援軍。”果真是語出驚人。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