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裁星芒,月引滄淵。”蕭桐音聚精會神盯着石台上閃爍的劍芒,雙眸也如星般明媚。
“這是斷浪!”
落雁劍招第一式!
劍光起,似有風雷凝于那三尺鋒,漫天雨簾霎時懸停,浪花逆流倒卷。
流水柔軟無骨,卻可裂石分海,浪花凜冽奔騰,終歸于無形。
這一式,便可破了那無名相!
這麼久了,竟還能看到伍味子使出這一招!
蕭桐音咧嘴哈哈笑着,步子也踱得越來越快,隔空鼓着掌,要不是怕幹擾他,簡直想原地起飛,亂蹦亂嚎!
“落雁劍招第一式嗎?”筱翎的人也看出來了,竟是頗有些不屑,呵道,“看你這次要如何攔!”聲音驟然一冷,斬出的劍芒也跟着一凜。
那劍芒從劍鋒中閃爍而出,幻化成層疊的雲影,又如空谷中的奔雷,來去無蹤。
“流雲千疊影,奔雷萬壑空!”蕭桐音平日雖是懶蛋了些,可如此明顯的劍招,卻是一眼認出,“不好……這是筱翎獨門功法。”
典型的快刀斬亂麻。
而不待伍味子挨個使出落雁劍法的第二、第三式,凝聚成的劍意雛形便會轟然坍塌!
蕭桐音狂跳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伍味子卻是緩緩轉身,輕聲喚道:“桐音。”
“啊?”
“落雁第二、第三式的口訣我有些忘了,不知可願指點一二?”
“可是……”對上伍味子的視線,蕭桐音心下竟是莫名一安,轉到口邊的話悄然一收,隻是認真一颔首。
“好!”
“煙穀凝刃,絮寫空痕。”眼看着筱翎的劍式彙聚成型,一層一層地席卷而至,蕭桐音心下雖提得厲害,但仍是認真指點着。
“落雁劍招第二式,煙谷。”
他每說一字,伍味子使出的劍招便悄然變幻一分,那劍芒如行雲、似流水,在空中如花般悠悠蕩開,輕緩柔和。
而對面的劍式卻是大開大合,恰如大風席卷雲鋪、空谷炸響驚雷,聲勢浩大,響天震地。
不過伍味子卻是不覺,仍是自顧自舞着落雁劍式。
蕭桐音心下一定,就算輸了又如何?不戰而退,可絕不是落雁的作風!
無論成敗,也要一戰!
“飛雪回風,虛白寫意。”蕭桐音眸光一凝,聲音也是一定,“落雁劍招第三式,流風!”
寒芒迸濺,風起,雲湧,在山谷凝滞的霧氣以風為引,在刹那鮮活起來。
以伍味子為中心,石台上缥缥缈缈聚來一縷又一縷雲煙,迸濺的寒芒又綻放出層層冰霜。
“這是……落雁劍式第二、第三式?!”蕭桐音瞪大眼,眸中的星河更是閃耀無比。
“居然能同時使出?!”
不同于筱翎凝力而成的迅猛一劍,落雁的劍招更講究層層遞進、厚積薄發,四層劍式可謂步步相聯、環環相扣。
風牽浮雲,煙谷半隐……眼前确實出現了第二和第三兩層劍式,還是在刹那凝結!
以煙絮為筆,虛空為紙,飄忽不定的風意凝于劍鋒,劍招所過亦如文人揮毫,雪落寒刃,不着痕迹卻意境全出。
蕭桐音湊到擂台邊,眸光湧動,實在是沒忍住,手舞足蹈蹦跳着驚呼道:“煙絮寫空痕,雪刃凝風意!!”
看台那邊,也不知汐時看懂沒,反正看見伍味子持劍在包圍圈中随意穿梭,邊拍着欄杆邊來回亂蹿,激動嚎道:“開打了開打了!哈哈哈哈菜死了菜死了!”
“比試前磨磨蹭蹭半天,故弄玄虛,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呢!連我伍哥哥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了!真是太笨了!!哈哈哈哈……”
蕭寓安也滿意一笑,朝沈挽筠道:“嗯,不錯,那小子似乎又進步了。真是不錯啊……哎,我也真是老了啊。”
“你才意識到?我可早就注意到了。”沈挽筠擡袖輕笑,虛扶着雲鬓,擰眉道,“不過這麼說的話,我豈不是老得更快?這頭上啊,都長白發了……”
蕭寓安順着她的指尖,在她雲鬓上輕輕一點,笑道:“夫人這是風韻猶存,到時候啊,我都成糟老頭子了,夫人還是沒變,一如當年。”
沈挽筠搖頭道:“這麼些年下來,别的沒學會,倒是越來越會接話了。”話雖如此,她嘴角的笑意卻是壓制不住。
身側又傳來了幾道陌生的聲音。
“那家夥失蹤這麼些時日,竟真的來了?好厲害的身手!”
“等等!他都還沒認真打吧,對面這都打不過的?!”
這些家夥自然也是來觀戰的,一個個地堵在欄杆前,把汐時擋得那叫一個嚴實。
小丫頭終于沒忍住,探頭去望,不滿道:“學堂那邊的佛腳抱完了嗎?你們竟都來了?”
學堂那邊,有早早完成課業的學子,當然要湊這個熱鬧直往擂台上奔了。而後來的學子,雖是趕不上了,但好歹還是能往看台上湊湊的。
聞言,有學子當即不服氣道:“你這話說得!我們可是很講義氣的好嗎?學堂那兒哪有此地重要啊!”
“雖然平日被那兩個家夥氣得厲害,可畢竟同窗一場,我們是必須要來的!”
“要不是學堂那老頭兒……”說着,那學子朝蕭寓安偷偷一瞥,“咳咳,那老先生磨磨唧唧老半天,我們早該到了!”
“诶诶诶!!他那一招真精彩啊!”說到此,有人神色焉焉。
“看來與我們比試,他放了不少水啊……不過還好放水了!不然我這小身闆可經不住他這麼打啊!!”
也還真是少年心性,心情全寫在臉上,變臉比翻書還快。
來都來了,衆學子瞅了瞅那賭台,想都不想,正手反手就是一堆銅錢亂丢,看得那精瘦漢子肉疼不已。
“選他選他!肯定選他啊!!”
“讓個位讓個位!快快快!!讓我也來下個注!!”
不過也有呆瓜站錯隊的,被衆同窗噼裡啪啦一通爆頭,喝道:“扔錯了!這邊啊!!你這是一點兒都不看還是睜眼瞎啊?!”
不多時,又有人感慨道:“哎呀,不過真是可惜了,如此精彩的比試,漆老二沒能看到……”
提到此,周遭氣氛頓時有些沉重。
漆幽那事兒,付殇對外界自是守口如瓶,而衆學子消息雖沒蕭無序等人靈通,卻也隐隐察覺出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