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明珑坐不住了。那些妖怪們總若有似無來往自己身上蹭,還有一隻蝶妖化成的小女孩自顧自地坐在了她身上,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地直直看自己的眼睛,她的化形幾乎完美,除了那雙五彩斑斓的蝶眼。
将那小女孩抱至一邊,不顧旁邊小妖的低聲勸解,直接開口問道:“請問萬靈門宗主在嗎?我們找他有事”。
來這麼久了,連個人影子都沒有,全是隻開了靈智連人形都沒練出,隻學會了化形的小妖怪。事情到現在還毫無進展。
萬靈門好歹位列三宗五門,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然而,話說出口,并沒有引起它們的其他反應,那老太太隻是去瞧了瞧那巨蟒的反應,見仍是沒有要醒的迹象,又松松垮垮的站了回去。告訴明珑幾人,道:“還是等她醒吧,她脾氣不好,惹她不開心了,就不讓你們去那洞穴裡了。”
還有洞穴?明珑挫敗地歎了一口氣,正要回座,終于桌上有了動靜。
常辰眼睫輕顫着,迷糊之間撐着蛇尾起身。應是剛醒的緣故,他感覺身子異常沉重,擡手扶額時,感覺本來橫在肩上的什麼東西滑落掉到腿上。
明珑驚懼無比又帶着一股子莫名的期待的緊盯着桌上的一人一妖。‘
就在那巨蟒眼睛睜開那一瞬,圍在周圍的妖怪瞬間躲起消失。
常辰迷惑不已,一轉眼正好與那巨蟒金黃色的豎瞳對上。
明顯能看到常辰臉部的肌肉在抽動不止,就在他即将要暈的前一刻,那巨大的蟒身忽然消失,取而代之與常辰對視的是一位烏發金眼的婀娜女子。
就單看兩人目前姿勢而言,畫面也算能稱得上香豔。
但連明珑都明顯感覺到了,自這蛇女的釋放出的肅殺之壓。
常辰果然又暈厥了過去,但他很快又複醒,動作利落翻身下桌,手腳并用爬了過來,爬到遲歸月的面前霍然爬起身,擡手直指那桌上仍保持半躺姿勢的蛇女。
他像是氣急,怒道:“是誰派你來挑撥我和歸月師姐的關系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伎倆,我可不認識你,更不可能和你同躺在一處!”
“……”
他說完這句話,仍覺得不夠,又急忙轉身道:“歸月師姐,你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能……可能這女子就和之前明珑師姐一樣,太過于愛慕我,所以她……”
未等常辰話說完,蛇女撲身而來,幾人皆橫劍抵擋。
在兩方正要交手之際,那老太太妖怪瞬移至中間張開兩手截停雙方。
澄澈男孩的聲音從“老太太”口中發出:“綠未,不記得傅豐怎麼教我們的了嗎?”,随着“老太太”說話,身形也慢慢發生變化,變回他本來的人形模樣:一個如人類十一二歲年紀的小男孩,短短的頭發,末端幾尾長辮子綁為一束。彎曲的蜥尾垂在身後。
他繼續說道:“來萬靈門者皆是客,應以禮相待。不能吓到客人。傅豐說的。”
被喚作綠未的蛇女仍保持着發動攻擊的動作,金黃色的瞳仁轉動,越過男孩頭頂一一掃過明珑幾人。
目光在掃到祝澤時,她卻忽然輕笑了一聲,殺氣也頓然潇灑,對小男孩說道:“蒼末。你還把這當萬靈門了?早警告你說别再帶着它們弄那丢人現眼的一套了,活得像個笑話一樣!”,說着一把将那蜥蜴小男孩撈開,緩步走向祝澤,饒有興趣般繞着祝澤上下打量,道:“話說,你還真活着從那城主府裡逃出來了?你這是帶着這些人來是來謝我的?”,說完她舌尖滑過嘴唇,望向其他人的眼神像是在看美味的食物。
“綠未!”,蒼末将綠未往後推去,推坐回那桌子上,然後苦口婆心地說道:“有話好好說,别開這種玩笑,吓到客人。”
随後他又化回了老太太的模樣,請其他人入座。
綠未看着蒼末的一舉一動覺得好笑至極,嘲諷道:“你們裝扮成人族模樣,自己不覺得惡心?傅豐他都死了十幾年了,還記着他說的話呢?”
蒼末聞言動作凝滞一瞬,不再多辯,卻仍是守在一旁。
綠未見狀挑了挑眉,繼續找沉着臉的祝澤搭話道:“怎麼?不是來謝我的?你難道以為是自己足夠幸運才逃脫的?你難道覺得祝莺那瘋女人會對你放松監守到那等地步?”
祝澤聞言垂眸思索了片刻,再擡眸時看向綠未的眼神充滿了探究。
綠未道:“想明白沒?呵,要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險破了那城主府的防衛,吸引祝莺的注意力。不然就憑你這等半妖,死三次也沒可能離得開那地牢。”,說話間,她目光卻一直若有似無地瞟向明珑,“不過……你父親生前對我也算是有恩,我如今既救了你,這恩我便算還了。”
蒼末眼皮微擡,略帶責備地掃了一眼綠未。
祝澤:“你認識我父親!?”
綠未打了個哈欠,趴伏于桌子之上,眼睛半眯:“當然了,不都是栖息在這萬靈山的妖嘛,你父親……他一活了幾百年的妖竟真可笑地去相信一人族……哎,如此蠢妖不提也罷。”,她敏銳地觀察着所有人的神色,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繼續道:“那晚,就是你逃出去的那晚,我還在城主府看見他了呢~”
祝澤蓦然站起。
綠未嗤笑着:“哎呀,你先别激動,看見的是……屍體。祝莺這女人你知道的,就不是個正常的。話說你父親他生前那般絕色容顔,死後皮被扒下來穿到其他人身上,嘶~居然也還能湊合,雖然詭異了點,但勉強還是能看出他生前神韻。你說……他也不過死了十幾年,就,成那樣了。我這個老朋友看了都不免為他感到傷懷。”說着,綠未突然止了話頭,“啧”了一聲,佯裝歉意道:“這就是我的不對了,怎麼能當着祝莺兒子的面,揭露出她如此喪盡天良的一面呢?不過……誰叫我恨她呢~嘻嘻。”
扒皮穿其他人身上?什麼意思?明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擡眼看去,那綠未眼含精光,說話間一直暗暗觀察着衆人的神色,實在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