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回想自己這三天是怎麼過的。
第一天,跟在小道士身邊,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除了無聊點;第二天,跟着真皓進霧林,先是丢了仙露再是丢了自己,日夜不息;第三天,趕路,再趕路。
彼時,東方既白。
霧林的喧嚣重新歸于平靜,此處已是霧林深處的過渡帶。納蘭妍一行人經過一晚上的長途跋涉終于可以短暫地歇一口氣。
“穿過這一帶我們就回到邊緣圈,然後出霧林。”
小石榴哀怨地抱膝靠坐,無聲地責怪納蘭妍的無情。
“咳,雖然累是累了點,但成效明顯,不出意外,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出去了。”納蘭妍扭頭不看小石榴。
狐狸潑冷水:“不出意外都會出意外,說書的一般都這麼說。”
“我本以為我是來玩的,原來是渡劫的。”她累,她不高興,還不如待在看台。她不想思考為什麼會有人像納蘭妍一樣拼命呢,晚上趕路的時候真的很危險的。
“你知道晚上我們遇到多少危險嗎?”小石榴面無表情。
她認真思考:“其實隻有癞蛤蟆麻煩些,其他時候我們跑得挺快倒也沒什麼危險。”
霍,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
“你胡說,要不是我跑得快說不定就被吃了!”
納蘭妍就事論事:“你又不會結果,誰喜歡幹巴巴的樹幹。”
“她侮辱我。”小石榴向狐狸讨說法。狐狸敷衍地安撫她,“好好好,下次替你報仇。”
這個下次,很快就到了。
“那是什麼?”小石榴好奇地指着納蘭妍身後。
納蘭妍回頭一看,瞬間驚吓地跳起來,“腐甲蟲!”
一群黑漆漆的蟲子不知何時聚集在她身後,它們一隻接一隻地聚攏,就這麼片刻工夫地面上觸目可及的全是蟲子堆。
詭異的複眼,密集的口器,數不清的節足。
“哇蟲子呀!”樹最讨厭蟲子了。小石榴立刻跳到石頭上,密密麻麻的蟲子挨在一起不留一點空地,她趕緊把狐狸擋在眼前避免被醜東西污染眼睛。
“想辦法弄死它們呀!”
納蘭妍左顧右看,心裡也泛惡心。她迅速抽出一沓火焰符,但火焰對這東西不起作用!她又趕緊換其他的招數,統統隻能短暫地阻擋一下。
“我的攻擊無效!”
狐狸一動不動。
小石榴顧不上那麼多,“别過來——”她閉着眼把錦囊裡的東西天女散花一般丢出去。
在納蘭妍震驚的目光下,漫天的符箓、爆破法器、玉葫蘆……也在一瞬間她遵循直覺跳出這個圈子。
而在她跳出圈子的刹那,恐怖力量向外擴散,天地間風起雲湧。她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些沖擊,蟲子被毀屍滅迹。
此時此刻,猶在試煉中的弟子紛紛朝向雲端。
“那是……那不是邊緣地帶了?!”
“有人闖了進去?”
看台上的護衛隊頓時面容嚴肅,冼灼直直望着方才波動的方向,眉心微蹙。
洛薇猶疑:“這股力量,好像有些熟悉?”
有人問:“是闖入深處的弟子嗎?”
“尋常弟子哪有這力量。”有人反駁。
“鈴铛沒反應,要去救嗎?”
冼灼伫立片刻,垂眸:“真皓在那邊,應該沒事。洛薇師妹先帶兩個人去過渡帶看看。”
真皓此時急得要死。
“小妖怪不會掉到那裡去了吧?!”他趕緊往深處飛,并傳音給其他霧林的護衛隊,“邊緣帶的弟子先由你們處理了。”
天地間重歸正常,而空氣變得有些凝重。
納蘭妍覺得從态度上她應該更加重視小石榴——好家夥,誰家傻大兒法器轟炸的?!
狐狸吹了口哨,“沒看出來啊,你這麼深藏不露?”
“我也沒想到。”小石榴有點呆呆的,小道士怎麼把這麼厲害的東西給她啊?萬一她亂來怎麼辦!
“你身上還有剩餘法器嗎?”
“有吧。”
納蘭妍一時難以言對,“你身上的東西比我還多。”她可是公主诶!不過也是好事,至少接下來的路程會好走很多。
納蘭妍:“大家都休息夠了,趕路吧。”
小石榴:“……壓迫和反抗是接連進行的,你最好不要這樣。”
“少廢話,出去補償你。”
白天趕路比晚上順利得多,沒有遇到太多兇險,大概在下午她們到了邊緣帶和過渡帶的接壤處。
草叢想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納蘭妍帶着小石榴鑽出來。她先是打量周遭,确定沒有人比她先趕到就放心了。
“我們很快就出去了,從這裡直走就出霧林了。”
小石榴兩眼放光:“太好了!”
“就到此為止吧,我不跟你往下走了。”狐狸突然道。
小石榴不理解:“為什麼?我們可以出去玩呀。”
“不是說過嘛,試煉大會結束前我不能離開霧林,不然你的小道士就犯難了。”
好像是這樣。
小石榴有些失望。
納蘭妍沒有勸狐狸,“既如此,我不勉強。日後有緣,願高歌縱酒。”
小石榴猶豫二三,還是道:“我也不走了,反正到了這裡我沒有走下去的必要了。”
納蘭妍“哦”了一聲,她難得地展顔一笑,明媚若驕陽月華,橘色織金的衣擺随着她轉身的動作劃出一道弧度,“那你們便在此祝我榮登榜首。”
“好啊……”小石榴覺得這個人有些厲害,是那種人格的厲害。
狐狸懶洋洋地梳理毛發,漫不經心道:“你沒必要在這裡陪我,仙露不想喝了?”
“日月精華也可以。我走了你就太無聊了,我也無聊。之前我就是怕小道士的笨師弟找不到我,現在不怕啦,而且我覺得你在的話不會那麼無聊。”
“現在隻有你和我,已經夠無聊了。”
“不一樣,等下就有人過來了。這裡不是出去的必經方向嘛。”
好吧,幹坐着确實無聊。小石榴提議要不到處走走?
狐狸同意了。
她熟練地抱住狐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小兮,你要不要跟我出去?”
“有什麼好處?”
“可以天天見到我。”
狐狸頓時不感興趣,“那算了。”
“哼。”她不高興地扭頭,緊接着她興沖沖地搖晃狐狸,“那邊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