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夜雨。

小石榴在這一刻深切地感受到了這句詩。

明明是風和日麗，藍天白雲，阿羽卻仿佛置身萬年寒冰深潭之中，巨大的冰錐刺穿它的心髒，鎖鍊穿透它的雙翅，使它不得高飛，使它不得自由，使它不得開心顔。

天下苦情久矣。

芳芳冷漠的目光是刀子，刀刀割在它心髒上。琨玉對妹妹說：“離那隻不正經的仙鶴遠點。”

“不！”阿羽急切阻止。但琨玉并不給他靠近妹妹的機會。青年倒是為阿羽說話了，“先前就是那二位幫助的我們。”

聞言芳芳也覺得一碼歸一碼，并大方邀請它參加它和琨玉的結契禮。

阿羽：“……啊。”萬萬沒想到，芳芳第一次對它和顔悅色，是這種情況。

小石榴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去表達阿羽的心情，短短一天之内，阿羽的經曆比說書的還精彩。它肯定大受打擊了，一句話也不說，連引以為傲的大翅膀都不炫耀了。

“呃，下一個更适合你。”蒼白的安慰反而起到反作用，阿羽難堪地質問：“難道我就不能現在擁有幸福嗎？”

“現在？哪個現在？芳芳還是秋霜？”

它也被問懵了。

小石榴想起山貓小姐說的一種人，既想要夏姑娘的嬌美，又想要鐘姑娘的才能。

最終，小石榴帶着莫名其妙的心情回到院落——原來不僅人類的想法難猜，仙鶴也這麼麻煩嗎？

她決定向最博學的淩霄花求助。

淩霄花搖頭晃腦：“所謂情，就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從此除卻巫山不是雲。而最終都要發乎情止乎禮。”

小石榴：“……哦。”沒聽懂。

“那要是喜歡上情敵的妹妹呢？”

這句話有點繞，“究竟喜歡情敵的戀人還是情敵的妹妹？”

小石榴思考道：“大概，都喜歡吧。”淩霄花沉默片刻，“此類，當為畜生。”

小石榴覺得淩霄花好厲害啊，“我都沒說它的物種你就猜出來了。”

仙葵忍不住替淩霄花辯解：“它說的應該不是品種，而是品德。”

“石榴兒~石榴兒~”狐狸搖擺它耀眼的七條尾巴興沖沖地來了，甫一踏進院子就大聲嚷嚷，“我來檢查你功課了！”

這半個月狐狸當老師當上瘾了，和真皓一起狼狽為奸。小石榴痛恨它叛徒的行為，奈何上頭有小道士壓着，她起義失敗。

小石榴單方面宣布她們的友誼出現裂痕，闆着臉高冷地抽出作業，“你查吧。”她似乎一句話都不想和狐狸多說，連正眼也不給一個。狐狸才不在意她的态度呢，當即就一個字一個字校對，毛茸茸的爪子指着一個字：“你看，抄錯了，重抄吧。”

重抄吧。

簡單三個字就讓小石榴破功，她耍賴地撲打桌子：“我不聽我不聽，敵人的毒咒我都不信。”

狐狸計謀得逞地壞笑兩下。它跳上桌子閑聊：“法術學得如何？”

“還行。”她含糊其辭。

“呵呵，你近日都在市集厮混，小心我向你監護人告狀。”

她撲過去撓它咯吱窩：“就你事多！”狐狸左閃右避，在院子裡打鬧嬉戲。冼灼回來的時候就正好看見她們在地上打滾。

他拉起小石榴，語重心長：“在人類世界裡不能這樣做。”

“為什麼？”

“會被當做瘋子。”

她“噢”了聲，又問：“那沒人的時候呢？”

狐狸和她一起看着他，冼灼遲疑道：“沒人的話，可以吧。”

扯東扯西後冼灼說起了正事：“法宗邀請天下宗門齊聚一堂，我需要代替師尊赴宴，你待在青城山有些時日，要去法宗玩嗎？”

“要！”她和狐狸異口同聲。狐狸突然想起自己罪犯的身份，有些尴尬，它好像不能離開青城山。

冼灼在她們之間流連一圈，了然笑之，他抱起狐狸塞進小石榴懷裡：“那就一起去吧，正好替我看顧小石榴。”

“隻有我們去嗎？”

“今天法宗弟子前來送帖，應該不止我們吧，各峰長老也會派門下弟子出席。”

“我們是和他們一起走嗎？”

“我們現在走，法宗不悔師兄約我相見。”

小石榴一溜煙進屋翻箱倒櫃：“小兮，快收拾行李呀！”

哪知冼灼笑眯眯地舉起兩隻芥子囊：“我已經準備好了。”

狐狸、小石榴：這個人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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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位于獨立的仙島，縱橫綿延幾千裡。上次出去的太匆忙，小石榴都沒有好好俯視青城山的美景。她趴在飛舟向下眺望，此起彼伏的青山，雲霧缭繞的山頂，再遠一點，她能看見深藍的汪洋。